这么想着,方天林把二儿子拎到面前,笑着揉了把他的小嫩脸,正想说阿父都没见到,他看到了该高兴才对,转而想起这可能才是二儿子生气的原因,便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安慰道:“咱不生气,星星下回咱们再看。”
终归还是个小孩子,沈璋被方天林这么一通安抚,立即又笑着跟他的兄弟打闹到一起。
“怎么了?”方天林察觉有异,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媳妇大张着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家河慢慢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睛,又对着夜空看了一遍,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天林,我刚才看到一颗星亮了一下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方天林有些不解。
“嗯,就是闪了一下然后就没了。”
方天林眉毛都纠结在一起,这是什么情况?他没听说有哪种星辰是亮了一下就消失的,不管是流星还是彗星,都有一个运行轨迹,不会出现空间大挪移这种玄幻里才有的情节。
若只是一个人看到,方天林还能当他是看花眼,但现在沈家河跟沈璋都看到了,那说明这一幕景象就曾在刚才真实出现过,他不会自欺欺人,因自己无法解释,就认定这事不存在。
只是这到底是何种自然现象?方天林想不明白,暂且放下这个疑惑,打算以后有时间就翻找乾元族留下的信息,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答案。
“家河,别想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每件都刨根问底,那我们怕是连日子都不用过了,就光顾着寻找答案。”方天林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宽慰着身边人,“你瞧,那高高挂着的月亮、星星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脚下踩的地面如何形成的,我们同样一无所知,所以不要总是纠结这些。”
沈家河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他本就不是会钻牛角尖的性子,刚才也只是因为太过惊讶,才反应大了点,想明白后,当即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就着艾草燃烧的一点火光,看着孩子们尽情玩耍。
见时间不早,方天林跟沈家河合力将玩得一身汗水的三个儿子洗干净,抱上床睡觉。
没过一会,两大三小便都陷入酣眠当中。
此时月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床边,隐约能瞧见五人安然的睡颜。忽而一阵风吹过,一片云将所有光亮挡住,房中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人再能窥见室内情形。
一夜无话。
“家溪,镖师还是不肯接活吗?”柳橙满脸愁容,虽说嫁出去的儿女泼出去的水,但谁也不是天生地养,他又不是被虐着长大,娘家这门亲自是要认的。当初他跟着丈夫举家南迁前,也曾经在沈家四兄弟的护送下知会过爹娘,可惜没能说服他们跟着一起走。
这事柳橙倒是能理解。靖朝讲究宗族,他只是个出嫁男,爹娘跟着姻亲,自是没有和宗亲族人待在一块来得有安全感。族亲能守望相助,姻亲可就没准了。这一点就是柳橙自己都不能保证,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在面临危险时,谁也不能确定仅靠姻亲关系,就能维系住两家。
“嗯。”沈家溪叹息一声,“我跟二哥两人轮流,每隔几天就去各大镖局打听,每次得到的答复都一样。”
“这都四个多月了,怎么还……”柳橙红了眼眶。
沈家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岳父他们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柳橙垂眸,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再担心又如何,总不能抛下丈夫孩子一个人千里迢迢回老家吧?他得有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先不说他这副小身板,就算来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也未必能安全回到阜阳县,即便有钱有粮都不行。一个人的力量太弱,要不是南迁的时候,沈家跟着车队一起走,他们也不一定能平安离开灾区。
薯片风波过去之后,一直风平浪静,沈记“好再来”食坊仿佛被人所遗忘。
没人找麻烦自是最好,方天林也乐得清闲,他又不犯贱,哪会乐意看到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可惜这样的好心情方天林没能持续多久,对手没等来,倒是迎来了一个噩耗。刚年过不惑的皇帝于前些日子驾崩,直到新帝上位,才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向靖朝所有疆域。
第63章
皇帝驾崩是举国大事,这关系到靖朝所有人,上到皇子公主,下到黎民百姓,都要为其守制,用的还是丧仪最高规格的披麻戴孝,期间禁嫁娶,禁酒,禁一切礼乐,连笑声都不允许有。
当然最后一条实施起来比较麻烦,也就皇城根下管束比较严,其他地方就松散许多。这种事情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不被抓到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被人捅上去,那妥妥吃挂落,倒霉一些的,甚至项上人头都可能不保,这在帝京表现得最为明显。
往日热闹繁华的云州城,在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之后,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绫罗绸缎撤下,艳色东西用素布盖住,各家开始紧急赶制孝服。往日华贵的布料无人问津,高档布庄生意一落千丈,酒肆乐坊戏楼子等也是同样遭遇,只有熬过这几个月,生意才能回温,若是撑不下去,那……
亏得守制时间不长,一般只需两到三个月,等皇帝下葬几日后便宣告结束,但禁嫁娶宴饮礼乐时间还会持续,总计至少需要小半年才可能彻底解禁。
大街上听不到一丝笑声,连大声喧哗都不见了。还不懂得控制情绪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