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一朵烟花升到半空蓦然绽放,映得这个小小的独立世界敞亮无比,两个俊美年轻男子的轮廓如木刻版画般优雅深刻。
黑暗重回,谁也看不清谁。
吴鸣靠在落地窗的厚纱帘上,声音里充满倦怠:“你能不能别这样啊?我这段时间已经够累的了。”
“我怎么啦?”文诺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我又没让你为我做什么。”
要换作以前,吴鸣的手就掐到小屁孩脖子上去了。可是这一回,他没动:“是,不干你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文诺把酒杯举到眼睫处,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流光溢彩的玻璃杯口与其中深红色的液体:“干嘛这样责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个总是给你发短信的人吧。”
就算看不清表情,从吴帅哥的声音里也能听出他乍了毛:“你什么意思?”
“非得说那么明白?”文诺冷笑一声,“那些每次一收到就删掉的短信是怎么回事?自己整日里鬼鬼祟祟的,逮着我出气算什么?”
“你!”吴鸣被气得直喘,憋好半天才恨恨地骂了句,“你怎么这么混!想看我手机明说,这样小气巴拉的搁在心里,烦不烦哪你?”
“不烦!”文诺也火了,“你不想让我看,我干嘛上赶着求你!”
吴鸣有个特点,越是着急越是口拙,又是憋了半天才说道:“早知道男生也会这么小肚鸡肠,我还不如找一女生谈恋爱!”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话一出口文诺就后悔了,恨不能咬自己舌头。屏住呼吸等了半天,身后那男人不规则的呼吸声却突然被拉动玻璃移门的声音给打断了。
室内的喧闹人声和乐池里正在演奏的《一路平安》曲声混杂在一起,组成声浪席卷而来。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啊?
杯中的深红色液体慢慢倾倒在地面,独自被留下的男孩蜷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寒意却还是一阵阵袭来,无法抵挡。
“文诺?”
门口有人在犹疑着发问。
在那之后,文诺想了又想,却还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当时的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只是在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时,本能地抬起了头。之后就是一片混乱:黑影瞳瞳,有人扑上来压到了他身上,有人在狂吼咒骂,还有人高声示警呼叫保安。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个紧挨着自己的温热身体,熟悉的触感和温度,钻进鼻腔的,却不是惯常的清淡茶香,而是隐隐约约的薄荷味。
他是谁?为什么眼前的情景会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曾经存在过?
吴鸣经历过父母离婚前无休无止的数年争吵,对吵架有着深层的厌恶和排斥,故而,在与文诺发生冲突之际,他选择了离开阳台,不想让双方情绪继续失控。
然而甫一进入大厅,他就被一个认识的经理人给揪住了,从年内的商演到下一个剧本,好一通盘问,以至于看见厅角那一通乱他第一个反应竟是有人在发酒疯。
赶过去的时候,正看见子皓一个过肩摔将文诺重重地摔到地上,而一旁的经纪人李东俊跳起来认准了那孩子身上的柔软之处,下死力猛踢猛踹。
“疯了吗你们?”吴鸣大喝一声,冲上去挡在那个看上去毫无反抗意愿的人身前,“想干什么?再乱来我可报警了!”
“警察已经来了。”
有人接了一句。却既不是子皓也不是李某某。
一个满脸阴鹜的年轻男子斜斜站着,笔挺的制服被他穿得像伪军,怎么看都是混入警队的冒牌货。
吴鸣这才看清甘总咬着牙忍住泪抱在怀里的人是谁。昂贵的定制西服连着毛衫衬衣全都被划破了,露出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后背——靳成深,你还真够倒霉的。那肋骨上的伤才好了几天哪?
“怎么回事?”吴鸣回头,看着已经慢慢爬起身的文诺。
小孩脸色还是很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行凶-----”
吴鸣的目光随着他看向那个年轻警察,后者嘿嘿一笑,像炫耀被拴住的狗一般指了指旁边被他两个同事上了背铐的一个矮胖男人。那家伙一直不停地在吼叫和乱挣,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那头油腻腻黑发甩来又甩去。
竖起耳朵静静听了听,终于听清那疯子骂的是什么。吴鸣不由皱眉,太脏了,转头看看文诺,正要说什么,李东俊冷冰冰冒了一句:“骂得好!扫把星,要不是你,我们成深会受伤?”
“你胡说什么?”
这话说得太过分,连一向平和的吴帅哥都生气了,上去就想揪那李东俊领口,却忽地感觉后背衣襟上一紧。
小孩低垂着眼皮,还是一贯的沉默,攥在他哥衣襟上的手指倒是坚决不放松。
医院的救护人员到了,人群中又是一阵杂乱喧闹。
“嗯,不好意思,你,跟我们走一趟。”
文诺左右看看,自己周围除了吴鸣已没有别人:“我?”
年轻警察痞痞一笑:“对啊,你是当事人,得到局里去做个笔录。”
“哦。”
小孩挠挠鼻子,却引来年轻警察的惊叹:“厉害!这是谁的血?”
吴鸣心里一紧,抓过文诺左手手腕。果然,被染红的衣袖上,并不是一个人的血。小破孩的左手大拇指被刀锋划破了,却完全不自知。
正在心里踅摸该拿个什么临时包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