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听了十分不解,问道:“就算我们把七娘卖去给人家当奴婢,那也是七娘一人入了贱籍,和大郎他们何干?”
杨大柱见刘氏还是没听明白自个儿的话,不由有些着急、语气也不觉重了些:“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大着呢!要是无关紧要,我会特意把此事挑出来单独同你们讲吗?”
杨大柱急得粗脖子红脸,但一时间又无法把当时同他说这规矩的秀才、说的那番文绉绉的话语完整的复述一遍,最终只得让杨大郎去把村里把一位老秀才请了过来,请老秀才把那个规矩仔细的讲解一遍。
那老秀才一到杨家,杨大柱就赶紧把前因后果同他说了一遍,这位老秀才参加了无数次科举都没能考上举人,但在村里却也算是极有名望、受人尊重的学者,他也因考科举的次数多了、对和考科举有关之事了如指掌。
只见那老秀才听了杨大柱的话后,伸手捋着下巴的山羊胡,不紧不慢的说道:“大柱说的没错,我朝律法的确明言规定贱民不可应考出仕,也就是说良民一旦入了贱籍,就失去了上升的资格和通道。”
“不过,我朝律法虽规定贱民不可应试出仕,但这一规矩也不是完全没得变通,一般贱民想要从良,或经官家颁旨免除贱籍,或为人家奴的由主人放良,放良后至少历经三代、且没有再从事贱业的亲友,才能有应试出仕的资格。”
老秀才这样一解释,杨沫沫马上就明白了若是杨七娘今儿真的被丁牙侩骗去为奴,那她的几个哥哥就等于有了从事贱业的亲友,无形中就被剥夺了应试出仕的资格,不但他们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连他们的儿子和孙子也统统考不得。
杨沫沫虽不晓得北宋的科举制度如此苛刻严明,但她却明白一点除去贱民不能参加科举这一点,宋朝的奴婢命运已比其他朝代的奴婢好上许多。
在北宋,贱口奴婢的放良,若是官奴婢则需要相关官府的认可才可放良;而私奴婢只需要主人认可,并由主人执笔写上一封“从良书”,便可还奴婢自由之身、并脱去贱籍从此为良当然这样的“良民”,他和他的家人还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杨沫沫还通过一些历史资料得知,北宋官奴婢以及终身为人奴役的私奴婢、不再是奴婢的主体了,奴婢的主体应是雇佣奴婢,也称之为“女使”。
不过依老秀才方才所言,杨七娘就是被卖去为奴后、马上被主人家放良重归良籍,那杨大郎他们几个这辈子也依旧不能应试出仕,只能等历经三代后,换他们的曾孙前去应试出仕。
所以杨大柱说刚刚的情况十分危急、一点都不过分,毕竟杨家几个兄弟的前途,差一点就毁在丁牙侩一人手里,且丁牙侩成日做这些人口买卖、又常常替人入贱籍,怎会不知和贱民有关的这些规定?
可见丁牙侩明明知道卖了杨七娘,会给杨家兄弟带来一辈子的坏处,却硬是对这一点只字未提,只想着如何把杨七娘哄去卖个好价钱!
而刘氏听了老秀才那番话后、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马上把那昧了良心的丁牙侩大骂了一顿,并对自家的几个小子吩咐道:“以后你们见那丁牙侩一次,就给我揍她一次,我看她还敢不敢昧着良心害咱们一家!”
杨大郎自小便有刻苦勤读以博高中的抱负,眼下见自个儿和弟弟们的前途、差一点就毁在可恶的丁牙侩手里,他就是脾气再好眼下也立时便涌起了无尽的怒火,道:“阿母您放心,我和弟弟们一定会好好的教训那丁牙侩一顿,让她没好果子吃!”
而杨沫沫经历了此事才明白古人十分看中族亲关系,许多事儿都是打断了骨肉连着肉,绝不可能像现代那样一离婚,或是一登报声明和某某脱离了亲属关系,就可以马上把彼此之间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古代这些亲属关系就像那结了多年的蜘蛛网,牵这根线必定会牵动到那根线。
经历了丁牙侩哄刘氏卖女一事后,杨沫沫才深刻的意识到杨家几兄弟以后混得怎么样和他们全家人都有着重大的关系,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和杨八娘今后的亲事!
于是还在襁褓中的杨沫沫就开始想着一些鬼主意,暗暗盘算以后几位哥哥若是不用功读书,她就给刘氏介绍“刺股悬梁”、“囊萤映雪”等法子,以鞭策她的哥哥们奋发图强为全家人的美好未来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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