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诚王有些不快,便不再过问六皇子与七皇子,侧目去看太子。
太子正暗中握住身后婉妃的手做安慰,见皇帝看过来,急忙抬头。
“儿臣预备的是十分有趣的杂耍儿,早前儿臣看过,觉得有趣又热闹,且是民间技艺,母后寻常难得看到,”
太子这一句就是亲民路线了,显然叫皇帝十分满意。他见皇帝面上带着笑容,便诚恳地说道,“儿臣时常往京中各处走动,体察民情……”婉妃娘娘不就是太子这样遇上的么?“民间疾苦,儿臣也想感受一二,才能叫自己更加用心政事,不要辜负了天下百姓。”
这话说得皇帝很爱听,皇帝顿时笑道,“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有这个心,就很好。”
这个儿子是他悉心教导出来的,果然很明白。
“多谢父皇。”太子侧头叫身边的宫人去传杂耍儿的人,见皇后也露出兴味儿来,面上就露出笑容。
他心里一松,见不大一会儿,戏台子上已经架起高高的火架,几个一身劲装的青年在火架之中穿行跳跃,又有两个女子在一旁舞动两个巨大的火球,转眼就成了呼呼作响的火轮,众人果然看得聚精会神,没有人看自己的方向,便暗中拍了拍婉妃的手,低声说道,“且忍一忍,出宫就好了。”
他并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这样不给婉妃体面,叫她连个座位都没有,也知道婉妃这回脸是丢在京中所有命妇面前了。
她生得这样美丽,哪里会不瞩目呢?却只能如奴婢一般立在太子身后,眼睛只要不瞎的,都知道皇后肯定是不待见婉妃的了。
皇后从前还收敛一些,这一回,竟然把婉妃的脸皮都给扒下来了。
可是太子能说什么呢?
那是他的母后,他虽然喜爱身后的女人,却从不敢违逆皇后的意愿。就如当年皇后不许婉妃入宫,他宁愿求太子妃入宫求情,也不会什么都不顾,不顾皇后的意愿将婉妃迎入东宫。
“殿下。”婉妃见太子还挂念自己,死死忍着眼睛里的眼泪,不敢落下来。
皇后寿宴这般喜庆,她若哭了,只怕当场就能叫皇后当个罪过给打死。
她本以为太子真心疼爱她,连太子妃都靠后,这一回入宫是奠定自己地位的。
太子妃又如何呢?不过是与太子举案齐眉,是联姻,可是她却是太子真心喜欢的人,往来宫中,也可以与太子一同作伴。她也想压过东宫那些碍眼的,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侧妃们,正巧皇后寿宴是一个好机会,也能叫京中知道,太子最喜欢,最离不得的不是什么太子妃,而是她。
明明想得很好,可是怎么就成了今日的地步呢?
回去东宫,她还不知叫那些侧妃怎么嘲笑□□。
“委屈你了。”太子对于婉妃被皇后扒了脸皮,也只能轻叹一声了。
太子妃面带微笑听着这二位你来我往彼此安慰,笑了笑。
年幼的齐恒正坐在父亲身边,听着身后婉妃的抱怨,垂了垂自己的眼睛,默默抬眼,却看见对面,正有一个恹恹的小姑娘,看了过来。
那眉目似画傲气的小姑娘见了齐恒对上自己的眼神,顿时横眉立目!却又哼唧了一声,扭头,勾了勾自己的手指。
齐恒的眼睛亮了,无声地看着太子妃。
“去与你姑姑坐。”太子妃也不愿叫齐恒叫婉妃这样的女人恶心了,摸着儿子的头柔声说道。
齐恒迟疑了一下,默默看了看太子,见父亲正安慰地握着婉妃的手,婉妃很有破涕为笑的意思,他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往明珠的方向而去,在齐凉霍然警惕的目光里正坐到明珠的身边,低声唤道,“姑姑。”
他面上有些发红,又有些无措,迟疑了一下,与弟弟一般,用手牵住了明珠的衣袖,低声说道,“姑姑的药方子,很喜欢。”明珠特特给两个孩子预备的吃食方子,叫齐恒很放在心上。
那是随时都被在意,连吃什么都被关照,被放在心上的欢喜。
“本县主才不是叫你过来呢!”明珠哼哼着说道。
“是侄儿自己来的。”齐恒是个很上道的孩子,认真地板着脸说道。
“也不是特意给你方子!”湘怡县主继续横眉立目。
她目光扫过暗中你侬我侬的太子与婉妃,再看看微笑温煦的太子妃,抿了抿嘴角,很不开心。
这种不欢喜,叫她连戏台子上难得看见的杂耍都不爱看了。
“不必去看太子。”齐凉也看见太子与婉妃了,皱了皱眉,觉得太子也就是命好。
若他不是皇后所出,凌阳郡王真是看他一眼都多余。
“懒得看他,糊涂东西。”虽然婉妃叫太子很怜惜,可这是皇帝与皇后面前,明珠都能看见这两个的动作,皇帝莫非瞎了眼不成?
太子还觉得自己很矜持,明珠便哼笑了一声。她捅了捅齐恒的脸,见他绷着脸歪了歪头,觉得有趣儿起来,又捅了捅,正要叫这幼崽儿不要恃宠而骄,就陡然听到戏台的方向,爆发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这尖叫霍然而起,尖利恐惧!
她还未来得及去看发生了什么,陡然就叫一股巨大的力气撞倒,与三公主叠在一处,之后,一具沉重的,带着熟悉气息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覆盖在她的身上。
“珠珠!”一侧,还传来了昌林郡主的尖叫。
比这更尖锐的尖叫,却是“陛下!”
明珠只觉得眼前发黑,几乎要被窒息,身子底下是三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