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目光随着那乌鸦而动,只是他才看了没一会儿,便见那乌鸦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哀泣,坠落在地。
徐福怔住了。
赵高忙命人去将那乌鸟扫走,徐福脑子里却是电光火石间划过了什么。
他第一次算的卦,无疑是最准的,只是小过卦,难言大事,所以往往做不得准。那小过卦中的箴言是如何的?
飞鸟行过,为凶,为大凶。
怎么应验得如此之快?
徐福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卦象,还偏偏应验得这样快。难道今年蜀地水患,有可能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徐福的眉头皱了起来,再难松开。他同赵高离了王宫,直接到了廷尉,廷尉署中还停着那人的尸首,无人敢动。
古代虽然尸检水平落后,但该做的还是做了,至少证明他不是自身病痛而死,之后他的腰侧发现了钉子,没错,青铜制的长钉,足足有手指长。
看着廷尉署中的人将那带血的长钉子捧出来以后,徐福见了都有些头皮发麻,这样长的钉子插在腰间,而且是好几颗,不死才怪!
不过结合最近看的古籍,徐福发现,在人的周身放满青铜长钉,的确是巫蛊书中的一种,但却是为了驱邪,而非是为了害人。当然从科学和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怎么样都是害人啊!
“此人在奉常寺中行事低调,向来与人无怨,与他关系甚密的,倒是有一人,名尉易。”
尉易?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名字听来如此耳熟。
赵高在旁边低声道:“尉易此人,乃嫪毐门下舍人,与吕不韦也多有往来。”
徐福顿时记起了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秦始皇带他到牢狱之中去见嫪毐时,嫪毐便说过这个名字,言此人手中掌握着他与吕不韦来往的依据。
此人跟尉易有私交,难道此人的死,还与嫪毐、吕不韦扯上了关系?但如今嫪毐已死,吕不韦也已远放蜀地,这两派的势力被打压殆尽,怎么还会牵扯到这方面来呢?
徐福深思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秦始皇对他说的,不必对此事太过上心,自有赵高料理。秦始皇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心中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徐福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秦始皇应当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为了给他升官,便弄死一个人吧?
廷尉中人不愧多是常办刑案的人,他们经验更为丰富,直接呈上了不少资料来,徐福与赵高共同翻阅,徐福注意到了资料上的一点。
此人虽然为人低调,但他有个癖好,常与赵毅等人,出入烟花之所,他步入中年,身边却没个夫人,只有几位姬妾,而那些姬妾之中,还有一位是熊义送的。
不管跟熊义有没有关系,不借此事在熊义身上做一下文章,借机挫一挫熊义,那不是太可惜?
徐福指了指竹简,“赵侍监瞧一瞧。”
赵高凑过去瞧了一眼,随后与徐福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他放下手中竹简,对那廷尉丞道:“将熊义公子请来问一问。”
廷尉丞浑身一个激灵,“请熊义公子前来?”那不是要跟昌平君结仇吗?廷尉丞可不乐意。
赵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如何?去请熊义公子前来,有何为难之处吗?”
“没、没有。”与昌平君相比起来,廷尉丞发觉,还是秦王更不好惹。这赵高与徐福代表了王上之意,他岂敢说个不字来?
待那廷尉丞转过身后,赵高在徐福耳畔低声道:“徐太卜还真没冤枉那熊义。”
徐福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哦?”难道其中还真有什么隐情吗?
“熊义喜好巫蛊之术,府中养有擅巫蛊之人。此人与熊义有几分交情,自然也耳濡目染。这巫蛊术,说不得便是拿此人先做了个试验。谁知不慎弄出了人命来……”赵高的目光阴沉,冷冷道。
徐福突然间有些相信,为什么说一国君王所知晓的事情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熊义府中之事,根本瞒不过秦始皇的耳目吧。
“他们做了试验,是想要做什么?”徐福问道。他虽然最近对巫蛊之术也起了几分兴趣,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拿人命来开玩笑。
“自然是用在……”赵高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他笑了笑,道:“这等污糟之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污了徐太卜的耳朵了。”
从赵高的态度,徐福就猜到这件事应该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不过也并不关他的事,赵高不愿说,那就证明不能被他知道,其中顾忌甚多。知道多了又没有什么好处,他再去好奇做什么?
不久之后,熊义便被请到了廷尉署来。
熊义脸上挂着愠怒的神色,冷冷地走了进来,不过在目光触及到徐福之后,他仿佛变脸般,迅速收起了冰冷的神色,反而笑道:“原来是徐太卜请我过来,若是一早言明是徐太卜相邀,我必定早早就过来了。”
廷尉丞无语。
他怎么知道熊义公子还有这破毛病?
而徐福则是对熊义故作亲昵的姿态感觉到了厌烦,他身旁的赵高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默默地在心底为熊义点了根蜡。
若是回禀了王上……
熊义这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呢?
熊义完全未将赵高放在眼中,他只用着目光不着痕迹地骚扰着徐福。
徐福心中嗤笑不已。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此刻你还能笑出来,待会儿你还能笑出来吗?
徐福也无视了熊义,他看向那廷尉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