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闻声而来,万俟鸿赶忙堵在门前向人假醉说道:“没事。我、我又打碎了酒坛子,嗝嗯——自个儿会收拾,你们回吧。”
侍仆们也知道这主子是个醉鬼,这屋里叮铃哐啷的也常事就应了声回了。
万俟鸿蹙眉闻着弥散开的血腥味,便在柜子里拿出药箱来,又将人扶起来,说道:“我就说你也会来找我的吧。”
非忆墨也不说话,由着万俟鸿将自己架到桌边坐好,再撕开衣服给自己上药。
“这伤的真是地方。”万俟鸿给人上着药,说道:“心有千千结,不知我可否解开一二……”
非忆墨不答话,万俟鸿也不在意,谄笑着意味不明的说道:“我说过……你喜欢的。”
“你比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万俟鸿继续说道:“是癔症。”
“清宁英澈因为幼年突丧母亲与妹妹,而且又是在他面前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的,这样突然而强烈的沉重打击和悲痛几乎让他崩溃!”万俟鸿站在非忆墨身后给他裹上绷带,继续说道:“后来怎么样?他遇上了你,慢慢的他开始认为自己又找回了失去的温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你死死攥在手里。再后来怎么样?他怎么样,对你好吗?些许一开始很好,后来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觉得他要失去你了?清宁英澈在癔症复发的极度恐惧中到底会怎么样……他会绑住你、锁住你、关住你,想尽一切办法来囚禁你、折磨你!来让你告诉他,你不会离开他。清宁英澈在用折磨你的方式,来证明你不会离开也不能逃走。”
“而你是怎么回事?”万俟鸿,给非忆墨包扎好了伤口,突然说道:“要不要我也陪你喝两杯?”
不等非忆墨说话,万俟鸿就已搬出酒坛、拿出酒盏,说道:“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我这里只有桂花酒。”
非忆墨看递来的酒盏,接过来一下子干了。
万俟鸿看了便是一笑,又给他斟了一杯,说道:“喜欢就好。”
几杯下来,眼看非忆墨已是微醺,万俟鸿就又转回了方才的话,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的原因也许和清宁英澈有相似之处,但还有别的……那是什么?你心思太重了——什么样的压力把你压得动弹不得、透不过气?”
万俟鸿一顿,狐眼微眯,谄媚的笑起来,说道:“这负担到底沉重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你想成为别人手中的人偶被随意亵玩!这样,你才会觉得轻松,没有思想的人偶也没有负担和责任,你不用再担当什么,是解脱!”
万俟鸿看着已经怔住的非忆墨,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如果不是清宁英澈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底线,你就会和他一直玩下去。”
“我没有!”非忆墨颤抖的手又给自己灌了杯酒,恍惚的摇头,说道:“我没有……没有。”
“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万俟鸿,眯眼笑道:“他也喜欢掌控你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能服从他?”万俟鸿又说道:“尊严?也许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禁锢你了?”
“乌赞!”万俟鸿不笑了。
非忆墨猛然站起,几乎是惊恐的看着他,想要辩解什么可自己的嘴唇却是不住颤抖。
脑中光景回闪,非忆墨怔怔的看着万俟鸿,颤声道:“你的那位旧人……是萧鸣鸿?”
万俟鸿半合双眸,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一个娃娃记性那么好,你还记得他啊。”
万俟鸿看非忆墨脸色有变,就起身到床头暗格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说道:“先王离世前曾交给你一道密旨,要你出使大庆时交给大庆国君,但因为乌晏谋反不幸被乌成遗失了。后来,乌晏找回了这道密旨,交给鸣鸿来寻你。可是……可是又因为我的关系……我代他交给你。”说完,万俟鸿又微微苦涩一笑,补一句:“我本想过些时日,待什么都平定下来后再给你的。”
非忆墨接过了那卷轴,一展开来。漆黑的锦缎,背面有金丝凤凰盘旋,映烛光泛着金色光芒,舞动翩跹,徐徐生辉;正面白绸胜雪,凤凰书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四个大字落在其上,左下有大凰宝札,赤烈如火。
万俟鸿看着僵化如石的人,自顾自的说:“十年前乌晏已经与大庆国君议和并国了。乌晏禅让……再多的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想想也知道——”
“不!”非忆墨兴奋的狂笑起来,说道:“你说的够多了!足够了!这是最好的结果!是父王想要的结果!上古传说龙和凤凰本就是一家,这样最好!”
非忆墨举着卷轴,清泪两行,星眸闪耀,感叹道:“我国吉祥的不是凤凰,是安宁!哈哈哈!”
“父王!”非忆墨举杯敬天,冁然道:“愿我家人永世安宁!”
“赞儿……赞儿……”非忆墨突然大哭起来,说道:“赞儿没用让您和国家蒙羞……是大哥救了我……我不怪他……用母妃一人能换的万万人的安宁,是母妃自己的意思……所以母妃才会要我带弟弟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生活……”
大哭之后,非忆墨突然回身在桌旁坐下,说道:“今儿我高兴!我要把你的酒都喝光!你陪我!”
万俟鸿蹙眉,想着:是不是把东西给的太早了?
酒过三巡,非忆墨已然醉倒,万俟鸿歪歪头,说道:“我是把你医好了……清宁英澈怎么办?你都快把他逼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