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攀着花千骨的手臂晃个不停，一边偷眼觑她神色，只见花千骨抿嘴而笑，面色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幽若知道师父疼爱自己，心下大乐，索性合身扑上去，埋首在花千骨怀里蹭蹭蹭，嘴里还叫着：“我不管我不管，师父一定要教我。”

花千骨失笑，这样的嬉闹真的很像以前和糖宝在一起时的日子。她低头看看幽若，轻轻将手搭上她肩膀，幽若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旋即彻底放松下来，深深地埋进她怀里。

花千骨轻轻叹息，没想到幽若表面上开朗活泼，却也有其敏感的一面，看来自己之前的拒绝是有些过分了，让幽若心里有了阴影。她那番亲热举动中有几分是刻意而为，是在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花千骨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初入绝情殿时，也曾唯恐不被师父喜欢，想尽办法讨好师父，而师父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却时时处处照顾保护着自己，让自己逐渐安下心来。两厢对比，自己这个师父做的确实不太称职，花千骨愧疚地想。她抬起一只手摸摸幽若的头，另一只手还环在她肩上，却比方才紧了好些。

花千骨想得没错，幽若幼年丧母，纵然有父亲百般疼爱，仍常含思母之悲，她又是女孩子，更加渴望母亲的慈爱温柔。小时候，也曾有天山派中的人或真心或假意地来关心她，幽若表面上跟谁都笑眯眯的，内心里却只把父亲当做至亲，固执地不肯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直到她开始关注花千骨。仙界众人说起花千骨，多是感叹她的好运气，可幽若却注意到她亦是从小没有母亲，后来父亲也死了，父母双亡的伤痛，又怎么是拜得明师就能弥补的呢？就如自己，虽然父亲是一派之尊，可没有母亲就是巨大的缺憾，何况花千骨比自己更加不幸。

从同病相怜的认同感，到惊讶佩服，再到仰慕崇拜，幽若在决定拜花千骨为师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地将一腔孺慕之情尽数放在了花千骨身上。她原本担心跟师父相处的时间太少，怕师父跟她不亲近，可此刻伏在花千骨怀里，感觉她的接纳和温柔，真的就像回到了母亲安全温暖的怀抱，心中一片喜乐。

幽若闭着眼睛，嘤嘤道：“师父，你身上真软，比我爹收藏的冰蚕神锦被、紫绡却尘褥还要舒服。嗯？”她突然左右嗅了几下，抬起头迷惑道：“师父，你身上有股香味呢，清清洌洌的，真好闻。不过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不是我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而且香味很淡，我要不是靠着您这么近，一定闻不到的。”

花千骨若有所思，她以前身怀异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困扰着她，让她被人误解、惧怕、排斥，后来知道了这香味居然来自于遥远的神之血脉的传承，也并没有让她高兴一丝一毫，反而令她的命运更加不幸。可自从还阳以后，花千骨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的异香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味若有若无，十分不易察觉，她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确定的，这股香味没有以前的异香那样甜腻，而且让花千骨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后来才想到，竟然与绛珠的香味十分类似。

一想到这个，花千骨顿时就明白了，既然她现在的魂魄是在绛珠内滋养凝聚的，肉身则是绛珠作种子长出的植株化成的，那还阳后身上带着绛珠草的香味就不奇怪了。但这也意味着，她摆脱了神的血脉，再也不是招惹灾祸的体质，不是洪荒之力的天生容器，她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了。

花千骨的神色忽悲忽喜，并没有回答幽若，幽若也乖巧地不再追问，而是静静站起身子，在离花千骨一步之遥的地方打量着她。

这一看，却又让她看出问题，幽若上前扯扯花千骨的袖子，指着她头发道：“师父，您明天……也这样出去啊，您，都不挽发的吗？”

花千骨刚才只换了衣服，头发还是之前去见竹染时的样子，只松松挽了个纂儿，用一根发带系着，头上半点饰物都无。

花千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笑道：“我挽了呀，这不就是吗？再说，师父日常时也是这样打扮的。”

“可是这……”幽若急了，“若在绝情殿，师父您这样打扮也罢了，横竖没有外人来，可要是在众人面前还这么披头散发的，这样不太好吧！就算是尊上在殿中时是这样，可下殿后一样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啊。”

花千骨默然无语，幽若忽然一惊，才发觉自己太心急，话说得造次了。她嗫嚅道：“师父，我说错了，您别生气。”

花千骨看着她一笑，柔声道：“我没有生气，你也没说错。只是，”她忽现苦恼之色：“只是我现在并没有合适的发饰可用啊。”

“啊？”幽若呆了。

花千骨索性走到妆台前，抽出一只抽屉，取出一只小小的妆盒，打开来对着幽若道：“你若不信，自己来看看啊。原本我的首饰就不多，又都是些细碎银饰，原本我梳双丫鬟时还可以戴一下，如今难道还能这么打扮吗？”

“呃，也对啊。”幽若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双丫鬟这种发式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才会梳的，可花千骨现在分明已是秀美的成年女子模样，又和白子画是那种关系，岂能再作小女孩的装扮，与其那样，还不如就用发带系着头发出去呢。

不对，这也是绝对不行的，幽若暗暗握拳，对于姑娘家来说，任何涉及到穿衣打扮的问题都是非常严肃且重要的，更何况明天可是她幽若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