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说着,迅速瞟一眼花千骨,而后笑得春回大地阳光灿烂也似,一副“我就是这么大方,她可不一定”的模样。
花千骨看得有趣,一时间戏谑之心大起。她眼珠子一转,有意轻笑一声,顿时引得众人都看过来,灿然道:“岂不闻‘前水复后水,新人非旧人’之说,可见这贪新弃旧本是人之常情,否则,从古至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感叹了。再说了……”
她有意停顿一下,果见青年男子的脸色一沉,刀锋一样的目光“唰”一下横扫过来,笼罩住她全身。
花千骨丝毫不惧,笑眯眯道:“纵然久处不厌,何如乍见之欢?若是性情相投,心意相通,那多一个知心人总好过少一个啊。”
笙箫默听了眼中一亮,又扫一眼下面青年男子的脸色,忍俊不禁道:“呵呵,瞧这小子脸阴的,都能滴下水来了。”他向旁边一歪身子,略带些惊异地道:“不过千骨真是长本事了啊,这话说的人气闷,偏偏又有些道理,倒叫人急切间反驳不得。冷不丁挨上这么一下,当真噎的难受呢。”
笙箫默说话时偏向白子画的方向,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笙箫默为人懒散诙谐,即便在长留大殿之上也很少有正襟危坐的时候,不是歪着就是靠着,兴致来时跟身边的掌门师兄随意叨念几句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虽然白子画从没回应过,笙箫默也不在意,好歹没像大师兄那样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不是。
“你,觉得小骨说的有……道理?”笙箫默正在自得其乐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白子画的低喃。
怎么回事!
笙箫默听得清楚,的确是师兄的声音,也的确是师兄在和自己说话。他立刻转头看过去,只见见到白子画愣愣看着殿门处那三人,目光中竟然有些微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纵然久处不厌,何如乍见之欢。”白子画下意识地重复一遍,立刻感觉到心头上一阵刺痛。他追问道:“师弟,你觉得,小骨的话是有道理的吗?”
“呃,这……”笙箫默本能地察觉到掌门师兄的情绪不大对,他又将花千骨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似乎约莫明白了师兄的想法,或者说忧虑。
“师兄,你多虑了吧。”笙箫默谨慎地出言,道:“我看千骨这么说,只是故意气那小子呢,你不必过于介怀的。千骨待你的情意大家有目共睹,说是至死不渝也不过分啊,如今她随口一句戏言,你又何苦……”他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出“疑神疑鬼”四个字来。
纵然笙箫默没说出口,白子画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未竟之意。他苦笑一下,爱人之间的相处本就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何况还是他和小骨这么特殊的关系,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师弟解释。而且,千年以来断情绝爱,一朝动情居然动到自己徒弟的身上,白子画即使现在想起来,仍会感到难以抑制的羞愧,这种情况下,花千骨哪怕流露出一丁点反悔之意,都会让他的坚持变得困难百倍千倍。
此刻面对着师弟不赞同的目光,他也唯有苦笑了。
“够了!”一声清叱陡然在殿中响起,众人看时,只见秋练的一片衣袖正在空中缓缓落下,青年男子急速后退一步,脸上现出悻悻之色。
花千骨装模作样地“哎呀”一声,揪住秋练的衣角,露出夸张的惊慌之色。
“你!”青年男子看着花千骨的表情,直欲气炸肺了。他指着花千骨,气愤地冲秋练道:“秋姐,你看她那是什么表情,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呢。”青年男子委屈的不行,这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话说得这么气人,自己只不过想略微教训教训她罢了,还被秋姐一把拦下了。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装什么可怜!
“真怎么样了就晚了。”秋练沉着脸道。
“可是……”青年男子还不服气。
“你们俩谁都别闹了!”秋练看来真生气了,一人瞪了一眼,谁也没落下。她又看向青年男子,口气缓和了些,道:“你别瞎猜了,她是小骨。”
白子画心中登时剧震,小骨啊,这个称呼世上只有两个人叫过,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小骨去世的父亲。他再看看花千骨,她只顾饶有兴趣地看那青年男子,没有对秋练的话表现出任何异色,看来以前秋练就是这样叫她的。白子画紧紧攥住拳,几乎掐破掌心,心里的难受却没有一点缓解。
他不期然想起草木阁中,自己曾说秋练从不叫小骨的名字,是把她当做那个人的替身,而如今……这是不是说明,秋练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呢?
“小骨……什么意思,什么小骨小肉的?”青年男子疑惑道。
秋练无奈,正要解释。
“啊——”青年男子忽然极大声地喊道。
他指着花千骨,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手指哆哆嗦嗦的,张大了口道:“你是说,她是花千骨?那个……花千骨吗?”
花千骨原本愉悦的笑容一滞,以为青年男子没说出口的是“那个与自己师父相恋的花千骨”。其实青年男子这么想并没有错,恐怕如今一提起花千骨三个字全天下的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这个。花千骨心头一黯,并不是难堪,而是惭愧,自己当日激愤之下,一意孤行地非要师父当众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惹得别人鄙夷也是活该,可是带累了师父和长留的清誉,实在让她心下难安。
青年男子的模样震惊极了,但这份震惊显然并没有让他的思维像普通人那样陷入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