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竹染终于能够确认自己确实安全了的时候，秋练早已走远了。竹染捡了条命，不敢大意，连忙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静养疗伤。竹染的为人向来都很现实，那个时候他一心琢磨着怎么找摩严报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那上面。即便秋练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她。

可说来奇怪，随着时间流逝，竹染渐渐淡忘了当日遇险的事情，甚至那个时候惊慌绝望的心情也不怎么记得了，只有救了他一命的那个女子，在他的记忆中一日比一日更加鲜明起来，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曾以为自己淡忘了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他错了，因为当他的思绪一旦转回那日，那句话就“轰”的一声在他耳边不停响起，到最后如黄钟大吕一般在他心头震荡不休。

他一生之中，从没有人觉得他该活下去。不提恨他入骨的杀阡陌，和他那些数不尽的仇人，即使是他的生身父母，这个世上最该爱他的人，一个为了男人不要他，另一个视他为最大的耻辱，恨不得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后来，他脑海中就总会不经意地就出现那双太过明亮的双眼，眼眸中闪耀着的是智慧的光彩，是坦荡荡的淡然，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在他打坐练功的时候，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甚至在他正做着事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突然出现，打乱他的行动，搅动他的心神。

他越想将这双眼睛赶出脑海，他记忆中的东西就越丰富。他记起了她出手救他时的轻描淡写，他记起她语气中那不容人质疑的坚定果决。他甚至记得她那似笑似嗔的潋滟风情，让他一旦想起，就一阵耳热心跳。

花千骨见他没继续说下去，反而微微出神，便道：“秋练为人大气，不会跟你计较的。再说她要救谁的性命，只是因为她想这样做，而不是为了让你感激他。这么说，秋练救了你，你们就认识了。”

竹染顿了下，喃喃道：“没有，她救了我之后，就走了，没问过我是谁，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那……”花千骨不解地。

“我，我曾到处打听过她，想要知道她是谁。可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竹染忽觉狼狈，含含糊糊道，“要不是后来我偶遇一名长留弟子，又……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原来她竟是整个长留，不，整个仙界都大名鼎鼎的澄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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