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二十三摄氏度。”
前几年美国零下十七度的时候还专门发过报告说什么二十年来最低气温,而昨天的温度在下了雨的情况下也不过就是零下三度左右,茯神若有所思,难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以为供暖系统失效,原来是外面已经冷到这个地步了……
那颗水晶到底是什么组成的,居然拥有这么强大到逆天的力量?
帘子后面的人沉默,以诺切将轮椅调转了个方向,面对着被水雾弄得有些朦胧的镜子,安静地端详镜子中自己的脸:和以前拥有的驱壳完全不同,这一具身体除了脸蛋漂亮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优点,身材矮小,腿部残疾,真正的血肉之躯,怕冷,怕热,很难想象,在他跑到这具身体来以前,这样弱小的人类是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的?
“六号。”
“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帘子后的水声停了下来,从帘子后面伸出了一只湿漉漉的手,在放毛巾的架子上摸索了下——想象了下帘子后面现在大概是什么样的画面,以诺切几乎是没怎么犹豫,放在轮椅上的手以不可见的弧度轻轻一动,只听见“唰”的一声响,那帘子便像是安装了自动开关似的一下子拉开——
然后,红色的眼睛与帘子后那双因为水雾显得有些湿润的黑色瞳眸对视上。
茯神双手一拉,完成了将腰间浴袍的蝴蝶结系好的最后一个动作。
以诺切:“……”
茯神:“?”
以诺切清了清嗓子:“早就告诉过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隔着个帘子像什么话,垂帘听政么,你谁啊。”
茯神拿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脑袋,并不理会坐在轮椅上还要拿腔拿调的小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同时头也不回地问:“你的身体当初在研究所第二次爆炸时候并没有毁掉,我亲眼看着你拍着翅膀飞走的,怎么最后跑到以诺切的身体里来的?你自己的身体呢?在这种情况下,那个身体应该更好用一些吧。”
“是吗?”以诺切嘲讽地问,“眼瞎和瘸腿我倒是真的分辨不出哪个更麻烦一点。”
“只是瞎一边,又不是全瞎,”茯神认真分析,似乎完全不认为眼下他们在讨论的“眼瞎”自己也应该负一点责任,“虽然那些高层为了让你比较像个,当初曾经给你原来的躯体加入了疼痛感知,但是那具身体对于温度的变化并不会有感触,倒是蛮合适现在这种情况的。”
“我不认为如果换回那个身体,自己还能坐在这里跟弄瞎了我一只眼睛,又把我的枪投掷回来射穿我身体的人冷静对话,”说到这,以诺切微微眯起双眸,“相信你也一样,你本身也对那具身体充满敌意,如果我当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以那副模样出现在疗养院,你恐怕会发疯吧……”
“你可以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整件事都是你造成的,我必须要看着你,以防你再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茯神沉默,相当佩服六号这种倒打一耙的本事。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身体呢?”
“不知道。”
“不知道?”
“本来就是没发育完全就被从培养皿里放了出来,最后又被自己的武器重伤,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无坚不摧?——那把武器的杀伤力超越你们人类已知的任何武器,如果不是隐约猜到后续故意留了他一条小命,你以为这个小鬼能活到你们把他放到那台治疗仪器里面?”以诺切微微蹙眉,“但是后来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记忆断层,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以诺切的身上了。”
茯神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茫然地转过头来:“你是说,你把自己的驱壳搞丢了?”
以诺切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做出那东西多少钱?”茯神嘟囔道,“防水防火防电防寒,拥有人类皮肤相近的触感,那些做皮具奢侈品的顶级商人想疯了也想要得到的制作方式,你就这么把它随便扔在大马路上了……那你的武器呢?”
“也没了,”以诺切抢在茯神开口之前又说,“这次少废话,武器是我一边眼睛失明后自我进化出来的,没花你们钱。”
“你的乌鸦呢?”
“被你杀了一只。”
“象征你智慧的那一只?所以你这个没脑子的把自己的躯壳搞丢了,丢在那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要跟我吵架?”
茯神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
以诺切微微一愣,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这个表情显得有点呆滞——而茯神看着那张完全被难住的脸,也是觉得心塞不已:也就是说,他们浪费了十年时间创造出来的六号实验体,在经过一系列的事件后,除了将他恶劣的性格程序保留了下来之外,其他的优点一个都没剩下来。
……
下午的时候,茯神和以诺切在玉城还有赵恒的陪伴下一同坐车返回delaware州,预计是在那里原地解散,然后玉城和赵恒动身前往首都华盛顿。
临走前,茯神看见在他们车的不远处,一辆辆装甲车也开了进来,然后有一些身穿和其他大棉袄防寒的家伙完全不同装扮的单薄衣服的人正聚集在大厅里,看到装甲车来了,他们这才懒散地排好队等待上车。
是那一批超级士兵,大概他们也刚刚准备完毕,准备前往华盛顿执行他们的首要任务。
“你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