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13

李振华这一病就是半年多，魏成雨李真和杨湛虽然还在一个班级上课，却好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坐下来聊聊天了，这种陌生是油然而生，不是刻意为之

距离高考的日子渐渐逼近，李真最近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疯狂学习，魏成雨为李真分担了不少责任，但在王素琴看来，这责任，都是人情债，是她怎么还都还不完的

那天电闪雷鸣，在炎炎夏日里难得有了一丝冷空气，本该好好享受，但是医院里的李真一家却忙乱了，李振华病重了，王素琴看着亮起的红色急救灯，再也忍不住，这半年多以来，她过的日子简直太苦了，床上的男人一度迷迷糊糊，整日昏睡醒不过来，她做了无数兼职，可是这个窟窿越填越大，无论她做了多少，都一直填不完

她抱着李真嚎啕大哭，嘴里骂着李振华这个混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办啊”

李真的学费李振华的住院费，一切费用都是她必须支撑下去的理由，那不是动力，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她会脾气突然不好变得焦躁，因为休息不好而变得憔悴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样貌，她用粗糙的双手端茶送水，晚上还要担心李振华突然病倒

人都被熬完了，魏成雨皱着眉头看着这副样子，心里说不上来的苦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果病了不必担心钱和人力，他身旁有的是人盼着他赶紧病倒，有的是人会来照顾他，给他送终，可是母亲呢，只有自己

魏成雨怕自己也会这样手忙脚乱，可是眼前他更加担心的是李真，他怕李真接受不了，李振华每一次抢救都不会那样幸运，总会有一次倒下再也起不来，再也不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李真跑，也不会和魏成雨和杨湛这两个孩子举杯痛饮，更不会拿着破旧的教科书到乡下的小学去义务教书

时间会带走一切，但李真不会，这份痛苦和挣扎会继续蔓延，蔓延到王素琴也老去，倒下

灯灭了，李振华被推了出来，死神没有留下他，给了他余下痛苦的生命，苟延残喘的活着，王素琴因为李振华抢救过来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给李振华擦脸，紧紧盯着心电上面的波动，生怕出了问题

李真看着母亲的样子实在难受的很，和魏成雨站在走廊里想冷静冷静，魏成雨叹了口气，突然抱住李真，让李真有些发蒙“你好好准备高考吧，我来替你照顾家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李真还是有理智的，他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你不必这么帮我，这是我躲不开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魏成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对李真说“我帮你不是因为我仗义，更不是因为我犯傻，李真，你真的看不出吗，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久了”

李真怔怔的看着魏成雨，他猜到了，想过这种可能，也猜测过无数个魏成雨对他好的理由，可是当魏成雨这么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很震惊，他们是两个男人，却是超越友情的关系，李真轻轻推开魏成雨“你让我想想”

魏成雨看着李真转身进了病房，觉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话已经说了，收是收不回来了，过了很长时间，魏成雨给李真发了条短信：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照顾叔叔

魏成雨很乱，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李真的态度模棱两可，他觉得可能会有一丝可能性让李真接受，但心脏还是像雷鸣一样，平静不下来

魏成雨站在医院门口想了想，最后给杨湛打了电话“陪我喝酒行吗”

杨湛知道魏成雨一定又是有话说，本来说好了和杨胜文去应付酒局，但还是推了，打车就来魏成雨说的那家大排档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空气也不那么干燥，清凉的风让人心情舒爽，但是杨湛看见魏成雨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心情不好了

魏成雨喝着啤酒，又开始不说话，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后，杨湛敲敲桌子“你能不每次有话说的时候都这么麻烦吗”

魏成雨看了一眼杨湛说“刚才李真的父亲又抢救了，不过还好，挺过来了”

杨湛听着魏成雨细细的说着，喝着面前的酒也不打断“然后他妈在门口哭的很厉害，李真可能也是挺不住了，站在门口和我说话，我一激动，就表白了”

杨湛手一抖，从杯子里洒出点点酒沫，看着魏成雨的眼神都变得冰冷，可是这些细节魏成雨没注意到，他只是慢慢的说着，说着他怎么和李真表白，李真又是什么模样“杨湛，我有点儿后悔，我怕李真不答应，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该怎么办”杨湛看着魏成雨清亮的眼睛，好半天之后，杨湛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我他妈又不喜欢男人”

魏成雨笑笑，然后说“也是，不过，我怕你觉得我恶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兄弟了，以后有事儿我和谁说啊”

杨湛觉得心脏抽痛，猛地喝了一杯酒，顺着喉管儿火辣辣的“我他妈不觉得你恶心，行了吧”

魏成雨笑着坐到杨湛身边的椅子上，搂着杨湛的肩膀说“哎，逗你玩呢，我就知道，你说咱小时候多好啊，也没这么多烦心事儿，好像天天活泥巴就是最大的事儿”

杨湛听着魏成雨回忆从前，把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儿全都倒了个干净，魏成雨很少腻歪，说着一些让人难受的话，可是今天偏偏说了很多，杨湛知道魏成雨在发泄，找方式发泄，胡言乱语，魏成雨没喝多，那么点儿酒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