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扶起倒在地上的夏夜，帮他翻了个身，夏夜的脸转过来的时候，一滴泪水从夏夜的眼角滑下。

“夏夜……我回来了，你醒一下……夏夜……”

……

“不要顽皮好么？哥哥以后哪里都不去……醒醒，夏夜……”

……

“夏夜……”萤火的呼唤终于变成沙哑的哭泣。

任他怎样吼叫，怎样摇晃，夏夜始终没有反应。夏夜冰冷的躯体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知道，夏夜已经离他而去了……

夏夜在离开的时候，一定很伤心，因为他的眼角还留有泪。身为哥哥的他，居然让弟弟一个人孤单的辞世，萤火对自己又悔又恨，但更多的是伤心，他紧紧地搂着夏夜，放任地哭泣……

这一夜，天空终于下起雪了，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第14章 冬之夏葬

雪，漫天的雪在飘舞，轻盈地降落大地……

像悲伤一样附着、累积、成堆……慢慢把心埋藏……

萤火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屋外的一片空地上挖着泥土。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一样不停地挖着土，他的十个手指甲都已经断了，渗出来的血与泥土混在一起，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头发上、肩膀上都积了一层厚雪。

“哈……哈……”寒冷的空气进入他的肺部，让他呼吸急速，身体上裸露的皮肤有坏死的迹象，从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始发青。

他仿佛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专心地、专心地挖着土……

他们的娘亲说过，人死后会有归处，所以要好好安置死去的人，这样才能让离世的人得到安息。

“夏夜……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会有安身之所了……”萤火边笑边流泪，那泪水是红色的，掺杂着血。

他要给夏夜一个容身之所，他要夏夜有归处……

他一直挖，一直挖，直到他挖出了能容纳两个人的坑，才站动身欲站起来。大概是跪的时间太长了，萤火双脚毫无知觉，一站起来便倒下，整个人翻进土坑里。

“夏夜……夏夜……”他狼狈地爬起来，额头及手都被擦伤了，但这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刚才摔进坑里，让他失去了仅的一点点的视力，他慌乱地往坑外摸着。好不容易摸到了夏夜的腿，他立刻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把夏夜拖到坑里。

然后，萤火又颤抖着伸手往坑外摸，直到摸到一块木牌，他才安心地笑了。

那是他们为娘亲安晴的制的灵牌。

萤火把灵牌揣在怀中，安然地躺在夏夜身边，“夏夜…对不起……我马上来陪你……再也不会离开的了……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在一起了……”

当初两个人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他却让夏夜一个人孤独的离去，现在他就要去夏夜身边。

——与子同来，与子同归，夏夜，等我——

萤火抚在夏夜的脸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晨曦已近，雪，继续飘落，静静的，静静的……

萤火已经不再看到光了，此刻，他正安心地等待夏夜及母亲的迎接……

—————————————————————————————————————

端木断走到庭院里，呼出一口白气，太阳初升，微弱的温暖无法驱赶寒冷。他一夜无眠，眼内布满红筋，此刻，他内心烦躁、不安甚至痛苦。萤火那句“谢谢王爷”在他脑子里久久回响……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完了……够了，够了……昨夜萤火已经被彻底地毁灭了，尊严、ròu_tǐ甚至连灵魂全都被彻底的践踏了，是时候放手了，放开心中的恨了，就让兄弟二人自由的活着吧……

端木断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抬头仰望渐渐高升的旭日。

雪，开始停了，最后一颗雪落到端木断脸颊上，融化成晶莹的水滴……

第15章 离兮离思

———————————————三个月后*端木王府——————————————

“王爷……王爷……端木王爷在哪？”新来下人很着急地寻找端木断的踪影。

“王爷啦……”侍女欲言又止，“大概在……那个地方吧……”

“哦，明白，明白”下人点头示意，马上跑去寻端木断。

“王爷……王爷……”下人气喘吁吁地闯进地下牢房里。

端木断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陷入无尽的回忆中。三个月来，端木断像失魂一样，常常在庭院里徘徊，最近还跑来地牢，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

冷傲的端木断这副着魔般的样子从来没有在下人面前显露过，下人见状，吓得马上下跪磕头。

“叩见王爷……叩见王爷……”下人暗自祈祷，在进入王府之前，他听闻端木王爷就是一个冷傲的人了，自己如此冒失，不知道会不会被降罪呢。

端木断半晌才转过身来，看着在跪在地上发抖的下人，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下人见端木断没有责罚他的意思，高兴地抬起头，说：“禀告王爷，有圣旨，请王爷出去接旨。”

“啊。”端木断梦呓似的回应了一句，离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