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灏觉得胸口一滞,握着水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
“阿泽...”
“在救护车上我听到你哭了,你也还爱我是不是?”
“无关爱情,只是担心。”
“阿灏,你何苦逃避。”
“阿泽,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非我所愿,但是,爱情没有了便是没有了,我自责和遗憾曾经消磨将近七年光阴,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再等一等,如果我没有遇到阿越,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当初这样的字眼。”
“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还不明白,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李泽想不通,他不惜用命救回肖灏,只从他口中得来回不去这样冰冷刺骨的字眼,心中急怒,憋闷之下粗粗喘了口气竟是捂着胸口呛咳起来。
“阿泽,你怎么样?”
肖灏不慌不忙轻轻拍着李泽的后背帮他顺气,然后扶着他半卧在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放了吸管在他的嘴边,所有的动作娴熟连贯,与曾经的笨手笨脚差别明显。
“喝点水。”
“阿灏,我们不是回不去,而是扯不平了,咳咳...”李泽费力地拉着肖灏,微微皱起眉头,嘴角的笑意并未扩散。
这一次他真的不想放手,他不愿意做一个高尚的人失去爱情,哪怕做一个卑鄙的人留他在身边,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利用肖灏的愧疚与自责,他只要把他留在身边。
“你以为这样悉心照料我康复我们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不可能!”
“阿泽,真的要这样是不是?”
“你做不到忽略那七年,更做不到当做如今的事情没有发生。阿灏,我救了你,我用命换了你。”李泽穿过窗户看着站在外面的程越,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上挑的眼尾带了几许疯狂。
“我承认,我愧疚和自责。”
“阿灏,你看,所以,你根本放不下我,我们之间永远扯不平。”
李泽抚着胸口尖锐的刺痛,一字一句慢吞吞对着肖灏说,声音不算高,但掷地有声。
“谁说的?阿泽,我们可以扯平。”
肖灏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略显苍白的脸突然变成决绝,他勾起嘴角竟是绽开一个极其自信的微笑,李泽只恍惚了一阵,便看到之前放着的水果刀被肖灏捅进了腹部。
“据冯医生说,你肝脏和脾脏都破裂,这一刀是不是不够,恩,肯定不够,你肺部还被肋骨刺破了...”
肖灏脸色瞬间变成雪白,半弓着身子,双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在李泽惊诧的目光中将刀刃一点一点的拔出来,李泽甚至听到了刀子从肉里面拔出来时磨过血肉的声音,只那么一瞬,鲜血竟然喷溅着洒在洁白的被单上。
李泽突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着从床上滚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肖灏即将捅进肺部的手,紧接着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阿灏,你在干什么?”
“咳咳...阿泽,我这样还你,可以么?”
肖灏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捂在腹部的手汩汩的淌出来,血液流失的速度竟然是这种感觉,身上开始有点冷的发抖,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李泽的表情,意识逐渐的涣散。
“你威胁不了我的,咳咳...”
“阿灏,你挺住,我叫程越。”
李泽手忙脚乱的将肖灏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将他还抓在手中的水果刀拽下来踢到一边,踉踉跄跄的追出去。
李泽浑身是血,扯破了嗓子喊刚走不远的程越,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见到他转身过来,终是忍不住抚着胸口开始咳血。
路过的护士惊声尖叫,无数重影在他面前闪烁,他屏着气息听到肖灏被轮床推去手术室,只听到模糊的复述,肖灏刺破了腹腔大动脉。
程越医院的主刀医生除却放假的都在台上,他自己摇摇欲坠吩咐护士去准备手术室,恍惚间听到冗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沙哑低沉的男声。
“阿泽的手术由eason来做!”
盛誉晖被人搀扶着疾步走来,身边的医生护士一应俱全,井然有序跟在他的身后。
“阿泽的手术由eason负责,还希望程院长借手术室一用。”
盛誉晖声线不高声音极为沙哑,即使站定了身形仍然给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明明虚弱的几乎是大声说话都可能摔倒在地,但周身强大的气场竟是能够将人逼退。
程越抿了抿嘴唇,勉强站立,他目光凝视着盛誉晖身侧身穿白大褂的洋医生,纽约顶级私人医院的招牌,他曾经多少次在学术交流或者研讨会上作为嘉宾共同交流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盛誉晖的私人医生。
“有eason在,我便不再献丑了,李泽在6号手术室。”
盛誉晖目光审视程越,之前只在搜集来的资料中见过他的照片,如今见了真人,突然有些明白肖灏为何心之所向。
他即使病弱不堪,也从不阻碍成为任何一个人的主心骨。
eason不动声色和程越点点头算是问候,然后转身看向盛誉晖。
“boss,我把sarah留下,带其他人进去。”
“不必,快去救阿泽。”
“但是...”
“我撑得住。”
“好,如果boss需要帮助,麻烦程医生费心。”eason略带无奈的看了盛誉晖一眼,知道不能勉强,只好转身向一旁的程越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