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轮转。

眼前一切仿佛被丢进了调色盘里，到处是斑驳的色彩，冰霜在天上燃烧，烈火在大地流淌，黄沙漫卷，天与地之间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洞，以无穷的吸力将一切毁灭。

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这末日般的景象，画面一变，于歌和邵羽便立在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中。

两个少年从水中钻出，一只小山羊惊叫着跑向主人，牵着羊的小姑娘招呼他们回村……经历的一切都快速地在这白色世界浮现，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死亡，直到第四次重新开始，射落了九个太阳。

铃铛、大毛……一部分村人的身影围绕着他们微微点头，身影或暗淡或鲜活，带着笑意消散了，邵羽已意识到，这些人便是以往陷落在这儿的修士，有的已魂飞魄散，有的还苦苦守候，等待着解脱。

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下来，那是终于得以轮回的修士们留下的祝福，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冥想打坐。

三次死亡如此密集，他们看似无恙，却身心俱疲，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便会后继无力，如今形势仍不明朗，若是来个凡人中顶尖的武者，没准都能收拾他们。

静心明神，识海相映。

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一个浑身书卷气的男子正面带浅笑地看着他们。

“后羿！”

这男子的形象，正是村庄中的后羿。

“是我，不过这只是我留的一道神念，”后羿道：“有点麻烦呢，我本来只想找一个传人的，结果有两个人通过了考验，呐，你们两个决斗吧？总得分个胜负。”

邵羽问：“前辈的传承是什么？”

“唔，也对，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不值得争抢的，”后羿点了点头，笑得纯良：“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关于拉弓射箭的一些技巧。”

谁信谁草履虫。

“必须分胜负？”

后羿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明晃晃的威胁：“当然，我可不喜欢谦让，好像我的传承没人要似的，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我不高兴，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呢。”

二桃杀三士？邵羽思考一秒，举起拳头扬了扬。

于歌恍然大悟，跟着举起了拳头。

——“石头、剪子、布！”

邵羽出布，于歌出剪刀，两个人都很平静，一点兴奋和激动都看不见：“他赢了。”“啊，前辈我赢了。”

后羿：“……”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俗世的游戏吗？你叫于歌是吧，随我来。”

不，这是我教他玩的游戏。邵羽在心里默默回答，目送后羿拉着于歌开小灶去了。仔细想想，这个传承考验相当坑爹，缓冲时间太少，第一天黄昏从河水中登陆，第二天就是十日来袭，然后还要射下来九个，也不知道以往的修士都是一个还是几个进来的，如果不是他能够和于歌互相之间协同作战，决没有可能熬到最后。

静下心来回忆，再这样失败死亡下去，他们就要真正被困在这里了，如同那些被禁锢住的村民一样，第四次重启的时候他曾经察觉世界变得清晰了，只怕是因为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被这幻境视作养分吞食用来加固自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