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蹭了蹭面颊,纤细的眉梢也一点点因为怒意拱起:“你知道我有多少个晚上因为你失眠么。”
魏卓炎突然抬眸,那视线就像是突然锁定猎物的野兽,凶猛凛冽,沉静骇人。
他就那么端详了她一会儿,才用一种沉缓而绵长的口吻缓缓道:“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边月盯着他,眼角的泪水突然决堤。
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失声,她恼怒地望着他仿佛局外人的脸,整个肩膀都有些抖动起来:“对,没错,我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
“反正我是个和别人睡过的贱女人,提这个污你的耳朵做什么,是么。”
“……”魏卓炎怔了一下,盯着边月的视线幽深了些。
“魏卓炎,我问你,你能回答这些问题么。”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抵在膝头,边月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能么。”
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震了下,魏卓炎一时有些滞顿。
就那么等了一会儿,边月嗤笑一声,讽刺道:“你答不上来,对吧。”
“……”
“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出去散步了,不是么。”
“……”
泪水几乎覆盖了边月整张脸,她却丝毫没把目光从魏卓炎身上移开:“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怕你出任务之后再也回不来了,不是么。”
心就那么被狠狠戳了一下,魏卓炎整张脸生然暗下。
“我有多孤独,多苦恼,多无助,你知道么?”
“……”
“你又了解过么?”
“……”
“没错。”带着满脸的泪,边月突然笑开了,一边点头一边恶狠狠,“这些东西,你都没在乎过不是么。”
“……”
“但曾硕他在乎。”抽噎着,边月冷冷抛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魏卓炎感觉被什么东西烫到般颤了下眉毛。
“他在我最无助的那些日子里陪着我,照顾我。”盯着魏卓炎英俊的侧颜,边月冷笑,“温暖我。”
魏卓炎闭眸。
“这些东西,你给不了我。”声线嘶哑不堪,边月从茶几上野蛮地扯下几张卫生纸,自顾自擦着面颊,花了的眼妆也一并瞎抹着,弄得脸颊狼狈不堪。
完全沉默在沙发上,魏卓炎凝视着协议书就像是看着一张死亡判决书。
说实在的,边月这些话,是他第一次听对方说出来。
他之前也一直认同两个人的婚姻出了问题不可能单单是一方的责任。
另一方也一定需要负间接责任。
昨天他来找边月,主要也是想跟对方讨论这件事情。
他不是没想过要原谅对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原谅对方罢了。
自从撞见妻子出轨到现在,两人已经冷战了将近两个月。
而现如今,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反而像是被害者的女人,魏卓炎竟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如果对方出轨的原因是因为他陪伴不够,是因为他给不了她安全感,那他确实无法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对方。
他的工作不允许自己留太多时间给家庭。
就算今天有时间回家一趟,说不清哪分哪秒,突如其来的险情又会把他召回局里。
他们时时刻刻备战,一刻不能松懈。
拯救大众就意味着牺牲个人时间。
他和边月之前之所以是局里的模范夫妻,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局里都知道他们为这份工作的牺牲和妥协。
愿意跟消防员谈恋爱的女人不少,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有种英雄气。
女人潜意识里还是有被心爱的男人拯救的理想化心理。
那是一种依靠感,一种安全感,一种眷恋感。
然而真正能跟消防员步入婚姻走下去的,除非心理素质过硬,不然很少有人愿意去殚精竭虑于伴侣时刻沉浸在危险中的事实。
边月嫁给魏卓炎时确实高估了自己。
魏卓炎也承认,自己没有顾及过对方这方面的感受。
耳畔边月声嘶力竭的指控已经渐渐平息。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在沙发边坐了一会儿,魏卓炎才听到边月淡淡开口:“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