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娘亲她到死都在记挂着我和婉儿!”林殊刚磕完头,就听见身旁那声音沙哑,“娘亲她牵着我的手,对我说婉儿就交给我了!说我是她最骄傲的孩子!说我一定会比这四方天更加耀眼!说成王败寇她都为我骄傲!说……她会帮我……”到了后面,景涵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林殊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对方不过是缺一个能够听他说话的人罢了。他不会去问为什么景涵此时跪的不是秦王,不会问为什么安妃会说成王败寇这个词,不会问景涵他究竟在谋划什么,此时他要做的,不过就是静静地听,然后忘记。
“小殊,你说为什么我就被迷了眼睛呢!”景涵声音沙哑,“不就是个王位么,我自己有能力什么挣不来!不过十年的时间为何我就是等不了,为什么却还是走了这步棋,让她临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景涵弯下身子,头磕在地上,手捂住了眼睛。
“小殊,娘亲她在皇宫里呆了十二年,平平安安的生下了我和阿婉还能够平安无恙!娘亲她从入宫战战兢兢,到了现在小舅舅在朝堂之上展露风头。她等到了安家从新崛起,她等到了安家军再聚,为什么就是不能再等等我……”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带着她踏出那四方宫城啊!”
“小殊,你说为什么我就被迷了心智你!她说不在意,说让我放手去做,所以我竟然真的以为她不会在意的去做了!所以我竟然就真的这么狼心狗肺的和她离了关系,就这么给两个猪狗不如的人当了孩子,弃了她……”
“小殊,你说为什么我能从建四军,能找到北邙,能拾起红缨□□,却从未想过在她身边护她一世平安?”林殊转头看着身旁像是孩子般蜷起身的人,看着地面一滴一滴低落的水滴,“明明之前就知道的,王图霸业不如他们一世安好!王朝星网不如他们笑颜如花啊!”景涵捂着脸带着哭腔。
安思画临死之前带着期颐和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莫名让他想起了前世曹雪阳的眼神。一个是对自己孩子未来宏图的期颐,一个是对自己熟悉啊能力的信任,那一刻竟然莫名的重叠在了一起,戳痛了他心底最细腻的地方。
安庆绪在城下招揽他的时候,他倚着坐在高高的城头上漫不经心的给对方竖了一根中指,懒洋洋的看着远方的斜阳。虽然知道这场战役之后,他恐怕九死一生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他却记得教官说的那句话:“即便你是个狼崽儿,也要是个能把敌人撕碎的狼崽儿!”所以断骨遮林堆尸填海他都没有退,手中银枪破云锋斩潼浪的朝着敌人撕咬而去。
“小殊,他们都不在了……”他的家被狼牙军踏平了,他的家被神策给毁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安思画,带着轻轻的笑容抱着他,眼里满满的是他的影子。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在他因为不能接受她的时候给了他自己的空间,在自己想要高高在上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尊重了他的选择。如果不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占据了她孩子的身体,那么着一定是一对儿非常美满的母子吧!
“小殊,他们都不在了……”他的家在他大意下没了,他的家被他一手毁了。
“小殊,我后悔了……”若是到了最后能够带着兄弟们退守一步,是不是他们天策不会就那么葬在了北邙。若是最后他没有一意孤行的带着兄弟们守着他天策的门,是不是最后他能够在长安再次见到大家?
“小殊,我后悔了……”若是没有为了这繁华遮了眼,没有对自己过继一事不闻不问甚至隐隐的推动,没有因为觉得时机不佳一直隐忍着没有对秦王和秦王妃动手,是不是他现在就能够窝在那人怀里,哭诉他的委屈?
两世为人,他在天策府门前依旧能够肆意张扬的大笑一个不陪两个算赚,将自己的声明俨然当做一笔买卖。能够在再转世被当什么都不懂小孩子调戏的时候,一声赚了美人恩。却第一次哭了出来。
林殊握住了景涵的一只手,似乎是想要通过这只手递给他力量一般,默默地听着这人将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他记忆里的景涵一直是沉稳大气的,一直是胸有成竹的,一直是温和带着笑意的,第一次他瞧见了他哭的像个孩子。
是温和带着笑意的,第一次他瞧见了他哭的像个孩子。
“小殊,母亲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与愿违,可是所有的无可奈何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不可代替,没有什么不能拥有,放弃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回来。只是为什么她却不回来了?我还没娶亲,阿婉也没嫁人,她就不担心我这个哥哥把阿婉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么!她就不担心我的后院乌七八黑么!”
“哭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心疼,笑的再疯癫也不会有人陪同。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好寂寞啊……”林殊看着地上的一滩小水渍,牵着景涵的右手一用力,将景涵整个人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手拢住了对方。
景涵难得的没有因为这种弱势的姿态挣扎,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林殊的腹部默不作声:“小呆,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也不在意你到底为何对安妃娘娘的死如此责备自己。只是有一点,我想要告诉你!”
“小呆,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