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头晕眼花。
前面写得还能明白,为什么后面写的……看不明白?
一些读书人倒是懂了个七八分,却是纳闷,这是哪国语言?
人群里,虞子文带着张康站在重重人海后头。背着手,看着罪己诏上密密麻麻的条文。
张康莫名其妙,一字一字小声地念,念一句又不明白,又返回去继续念。
虞子文则面无表情,看着上头的文字,眼眸深处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爷。”离开人群,张康还在念叨,“那什么费用……管理,机关……?什么东西?”
“意思是废帝来真的了。”
张康瞪大眼,“来真的?雷翁都靠向我们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他妥协了。”虞子文道:“他和雷翁一起告病,便是告诉我,他妥协了。”
想必他已经找雷翁摊开了所有的事,分清利弊之后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先低头了。
现在将国相爷所有的罪状列出来,告知天下,便是证据。废帝玄乐的意思,不言而明。
张康一头问号。另一边,水殃宫内。
“他怎么得到消息?”玄乐啃着一只木瓜,看着季饷说:“我要说的,已经全说了啊。”
季饷低头,“恕臣愚昧……”
玄乐摆摆手,拿帕子抹了把嘴,解释,“我和雷翁一起病倒,说明什么?”
“呃……罪己诏上说,因为国相爷……”
“国相爷是国之栋梁,哪怕他没了,他也是国之栋梁。我不说,他不说,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国之栋梁?”
季饷觉得被绕得有点头晕,抬头看他,“所以?”
“我如果不朝虞子文妥协,我就会扛起这堆烂摊子。比起告诉所有人国相爷是个垃圾,这么久以来你们都瞎了一双钛合狗眼!当然是利用国相爷之前做过的好事,加点催人泪下的调味剂,45度角忧郁深情地歌颂一下国相爷的丰功伟业,更容易得到百姓的心啊。”
季饷茫然,“可皇上……之前让雷翁调查国相爷……”
“调查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我一张嘴说了算?”玄乐摊手,“如果我想最快地收拢王城民心,那就是追悼国相爷,封他个什么什么爵,再随便找个替罪羊敷衍了事。否则顾长晟太有民望,等百姓回过味来,第一个要声讨的就是我。”
想想吧。从来不理朝政,只知道玩乐的皇帝,和一个至少表面看上去兢兢业业,为百姓着想的国相爷,猪也知道该选哪边。顾长晟出现之前,王城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自己最清楚,没有人想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如此一来无能的皇帝必将受到冲击。
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将要背负的就是无法报仇雪恨的雷泉的愤怒和仇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虞子文都是一手好牌,雷泉这时候再倒戈想必也不用背负什么愧疚了。
还有一条路,就是对百姓摊牌,下罪己诏,检讨自己。这样的风险是如果重树朝堂失败了,下一次再想靠检讨自己唤回百姓的信赖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长孙玄乐的可信赖度已经很低了。可好处是至少不用被雷泉列入死亡名单,能暂时保住一条小命。
所以歌功颂德国相爷,赢得百姓?还是抱雷翁大腿?这在虞子文和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是个大问题。
玄乐其实最初就选了后者,只是因为虞子文,一切都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雷翁的倒戈,或许作为皇帝来说,他有权指责和愤怒,可他实在愤怒不起来。
换做自己,顾长晟敢朝自己家人下手,他就敢和顾长晟同归于尽。
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还对一个昏君效忠这么多年?
真是好大一个白日梦。
让雷翁报仇,抹黑国相爷——当然也不需要他抹黑。
百姓就算会哗然,朝政就算会动荡,还有一个气势如虹的雷翁站在自己身后。只要撑住一年时间,自己就有信心将民心赢回来,重树朝堂。
“你要换位想想。”玄乐说得一本正经,“现在虞子文杵在那儿,如果我是虞子文,再拿十个雷翁给你,你敢用吗?那么我这个玄乐帝现在既没有民心,又不能靠雷翁……我还有得选吗?”
季饷恍然大悟,“所以皇上的意思,虞子文那个小贼已经告诉了您雷翁倒戈,而雷翁也告诉了您实话,而您依然选择了将国相爷的事禀明天下,便是朝虞小贼放出了消息,之后玄国的路,需要靠他来支撑。”
玄乐打了个响指,“正解。”
季饷点头,“臣受教了。”
玄乐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脑子一根筋,拐不了那么多弯。走一条直线,我倒了,管不了玄国,雷翁倒了,治不了玄国,不就只剩一个人了吗?”
季饷想了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虞小贼是必定会收到这个消息的。”
玄乐叹气,“现在棋子都在对方手里,我既被动,不得不服。”
季饷道:“卧薪藏胆,臣相信皇上必将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玄乐眯起眼,“说得好!”.
另一头,普通的四合院里,张康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那个废帝……变得厉害了。”
“变?”虞子文端着茶冷笑,“我们还不清楚,他之前是不是在伪装呢。”
“装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张康习惯性蹲在木凳上,双膝朝外打开,两只胳膊搭在身前,“爷,你说他来真的了,是什么意思?”
“推倒国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