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自是顽劣,徐秀不舒服的动来动去,小嘴一瘪道:“他中他的咯,和我有什么相干啦。”
见着父亲徐才林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年小的徐秀才稍微有了一点感触。
老秀才道:“你见着三叔徐才森,珏哥哥,想不想和他们玩耍?”
徐秀想了想才委屈道:“不想。”
“为何?”
“好像不喜欢阿秀。”
“非也,世人敬重功名,你三叔才森却落了魔障,待人刻薄而已。”
“你爹爹整日操劳,你阿姆日夜纺布,你那珏哥哥却鲜衣怒马,何也?”
徐秀好奇道:“功名吗。”
老秀才点头道:“是了,阿秀,好好读书。”
天真的徐秀问道:“有什么好处吗?”
老秀才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好气道:“这么小年纪就这么势力,哈哈。若说这好处,读了书了,有了功名,你爹娘老来得子,只有你这么个娃娃,自然寄希望你上进,将来也挣个举人回来,给你爹娘长长脸。若是考中了进士,入了翰林,做了官呐,就能扬眉吐气咯。”
“什么叫扬眉吐气嘞?”
老秀才笑道:“你爹娘就不会再受气。等你做了官就能有钱赚,还要端坐在大堂打人板子呢,出了门,鸣锣喝道,气派的哟。这些好处,你不念书,你不中了举人进士,哪里得来呢。”
“这样啊。爹爹,阿牛要好好读书,将来给爹爹,阿姆争口气。”徐秀握了握小拳头,同父亲道。
徐才林早就眯起了双眼,听着徐秀如此说道,不由哽咽的道:“阿牛有此心,做爹爹的,受点气,又能怎么样。”
老秀才将徐秀放下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道:“好了,你去玩吧。”
“去吧。”徐才林抹了把眼泪,也道。
…………
“峻嶒。峻嶒。”陆深疑问道。
回过神来的徐秀连忙道:“啊,无事,只是感怀一下双亲。”
众人都知道他父母不在,听此说法,也不由安慰一下他。
徐秀想到:还说自身功利,却原来亦是父母所期望。
想到自身拜了钱福为师后,只去了下族学同老秀才言明,他也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并没说些什么,不由深感愧疚,这位老秀才真是一个好人,待到将来回乡,定要好好感激一下开蒙恩师老秀才的恩德。
严嵩笑道:“来了。”
这边就属他耳力最佳,众人都还没觉得,他就听到了鸣锣鼓噪之声。
“咣,咣。”
今日注定是个不眠夜,文翰社都集中在了苏松会馆,就连徐辉也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似是也有些紧张。
陶骥有气无力的道:“来了就来了吧,反正今科我也是不行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身,整个苏松会馆内都很紧张,这边不光是文翰社的聚集地,同样也是很多苏松籍士子的居所。
就连经营此地的商家都早已备下了一大堆的爆竹烟花,若此地能出些个贵人,他们也是脸上有光。
这时在二楼的十人不觉望向楼下门口,他们也是心情紧张,或者说,没有人能够不紧张。
就看鸣锣队伍停在的苏松会馆的门口,这时掌柜的一张老脸笑开怀,到是个好兆头。
就听报子冲进来大声道:“喜报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举子陶骥举《诗经》得中第一百五十九名,捷报南宫!”
又道:“哪位是中式举人陶骥老爷。”左右打量,不需思量,讨要赏钱尔。
诉讼会馆内一片哗然,他们都晓得陶骥此人,却怎么都没想到陶骥会是今科苏松会馆内第一个捷报南宫的人。
所谓捷报南宫,会试乃礼部所主持,南宫是汉代之制,到如今成中了会试举人的美称,而中式举人则是正规说法,贡士为清制。
徐秀笑着拍了拍陶骥的脸颊道:“来吧,中式举人老爷。”
陶骥一个打挺,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朝文翰社的众人拱手道:“想不到小弟能够中试,真是幸运。”
严嵩恭喜道:“良伯怎能自谦,会试岂有幸运之说。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就在掌柜的代为打赏之后,捷报连连传来。
“喜报广东广州府南海县举子方献科举《易经》得中第一百三十名,捷报南宫!”
“喜报南直隶苏州府长洲县举子顾应祥举《诗经》得中第一百十八名,捷报南宫!”
“喜报福建福州府怀安县举子邵廷瑷举《诗经》得中第九十九名,捷报南宫”
这一连串的捷报在苏松会馆内犹如炸开了锅,一时群情激动,文翰社十人众也是高兴不已,虽然名次都不怎么高,最高的也只有九十九,但对举子来说,能够进入三百人大名单,已经足以称的上一句高才。
然而众人渐渐有些尴尬了,徐秀、陆深、魏校、董玘、严嵩等人的捷报还没有传来,这已经过去的半个时辰。
陆深浑不在意的道:“无需挂怀。”
在他话音刚落,又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密集而来。
徐秀一把抓住二楼的扶手,盯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