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甄帅和苏琼去城西看望老丈人。老先生的身体还很硬朗，见女婿和女儿拎了大大小小几袋燕窝海参，高兴得合不拢嘴，来就来嘛，还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啥！

甄帅说，好久没有来了，这是应该的。苏琼说，反正放在家里也白放着，不提防叫甄帅拿到他那个不识货的老家里了！老先生听了不高兴，小琼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送给老亲家也是对的，他们常年在农村，更应该享受这些啊！

苏琼说，爸，甄帅最近可能要当副总了。

哦。是吗，好啊好啊，我就老早说苦尽甘来，你们前些年吃了那么多苦，终于要享些福了。

甄帅说，那是传言，没有正式谈话，不靠谱。

老先生中年丧偶，没有续弦，退休后每天遛遛鸟，写写字，偶尔约老友去附近的公园垂钓，生活也过得恬静自如。

平日里没有人和他说话，今天女婿女儿来了，老先生就打开话匣子一阵猛说，你沈伯伯的儿子水泉你还知道吧，小子公事干得好好的，就是不安分，半年前被检察院的抓走了，听说贪污了几千万，几千万啊！原来咱们一个院子的小胖子你还记得吧，民警的工作多好啊，哼，坑爹的货，整天引着几个小姑娘胡来，叫人拍了照片放在什么网上，上个月开除了公职......

哎吆，爸，你能不说些好的，每次来不是谁死了就是谁被抓走了，不爱听！苏琼在厨房里说。

老先生不理睬，继续说，甄帅你听说了没，咱城西要拆迁了？

甄帅上个月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老先生说，要搬他们搬去，我不搬。当年我市中心住得好好的，说建设新城区，老干部要带头起表率，好不容易搬过来，新城区成了烂尾工程，现在房价唰唰直涨，看见这个地方的地皮便宜，可以赚大钱，就又把我们这些人往其他地方赶，真他妈要钱不要脸！甄帅说，政府这是为了抑制房价、解决困难群众的住房问题，在这里修经济适用房，是件好事情。到时候，你还要住上有电梯的大房子哩！老先生不相信，我干了大半辈子公事，什么事情都看透了，鬼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否极，记着啊，不要黄金不要银，不要高官不求神，人生但有福字在，平平安安不亏人。我自小就和她妈告诉小琼，人这一生苦长难多，别把什么事都想得太好太容易，也不要遇到事情缩头当乌龟，堂堂正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自己的本分工作做好，上不违天地，下不昧良心，就是一个完人。

甄帅诺诺点头，心里却不由泛起无限忧郁。

下午回到家里，甄帅说晚上兰州来了个同学，约好聚餐，他拾掇一下出去。苏琼见他今天的表现良好，也就没有拦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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