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忙制住魏征动作,笑道:“不妨不妨,给我,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来日若有闲,正想去见李密一面。”
李密野心很大,也非常警惕,魏征又谈起瓦岗军的现状,吕仲明便渐渐得知,李密已逐渐进入瓦岗的权力中心,并逐渐架空了一手创立瓦岗的首领:翟让。三人说了几句,善无畏又道:“李密此人,只怕走不了多远。”
“嗯。”吕仲明点头道。
“天命?时运?”魏征感慨笑道:“他自己倒是相信,天命在他身上。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婉转花园里。”
吕仲明知道这是乱世之间的歌谣,杨氏当灭,李氏将兴,然而兴的却不是李密,而是另有其人,便笑道:“天命一词,大多虚无缥缈,我倒是觉得,什么人,注定了便是什么命,所谓性情决定命运,大抵如此。”
善无畏道:“吕公子,此话我们随口说说也就罢了,出去不必当真。”
吕仲明点头道:“这是自然。”
魏征又道:“听闻杨广讨伐高丽时,天降异兆,瑞兽降世,足保大隋千年国运,也不知是真是假。”
吕仲明笑道:“他素来尊佛,咱们道家这一套,他应当是不信的。”
魏征略觉诧异,问道:“小友也是修道之人?”
吕仲明随口一说,便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家父修道。”
善无畏道:“仙山何处?”
吕仲明答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
魏征笑道:“如今咱们道门式微,佛寺林立,要弘扬道法,只怕是难了。”
善无畏笑道:“佛道虽说不同源,实际上都是普渡众生,为救百姓脱离苦海,又有甚么区别?”
“区别可就大了!”吕仲明道。
魏征一拍大腿,笑道:“你不懂的。”
说毕魏征又与吕仲明交换了个眼色,两人笑吟吟的,赫然将善无畏给排除在外。
善无畏笑道:“你们道门中,若神仙老祖都还在,为何不照拂着徒子徒孙们些?”
魏征答道:“清静无为,顺应天道则以。”
善无畏那话似是随口一说,吕仲明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佛教自南北朝大规模传入中原,至今已有数百年,道门的金仙呢?如果元始天尊还在,怎么会坐视不管,轮到灵宝天尊从后世把自己派过来查问?
吕仲明脸色有异,善无畏看出来了,问道:“怎么?吕公子?”
吕仲明蓦然回过神,魏征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是暑气闷着了?”
“没有。”吕仲明笑笑,朝外面看了一眼,见三人谈天说地,竟是聊了快两个时辰,外头已日渐西斜,遂道:“时间不早了,两位哥哥还等着我的药,先走一步了。”
善无畏会意,起身,魏征道:“今日与小友所谈,获益良多,魏某也得回去了。”
善无畏便起身送客,吕仲明微觉意外,问道:“善先生就住在这里?”
“还有使命在身。”善无畏笑道:“须得在荥阳待一段时日,仲明若平日无事,可随时到大海寺来。”
吕仲明知道那是客气话,但善无畏改了称呼,由“吕公子”改为“仲明”,听起来倒是十分受用,便与他拱手道别,魏征又问:“老友,你在这破庙里呆着做什么?”
善无畏答道:“我奉命来此处渡一个人。”
魏征若不多那句嘴,吕仲明便要走了,然而听到这话,心里隐约生出警惕,问道:“先生也是佛家人?要渡谁出家?”
善无畏一笑置之,答道:“渡有缘之人。自然不是你。”
善无畏双手合十,吕仲明看见善无畏的手腕上,有一串小叶紫檀的念珠,这才知道原来善无畏也是佛门中人。
说这句话时,善无畏面容,五官彷如笼着一层柔光,声音听在耳畔,竟是有种安详之感,夕阳如金,大海寺外索河流水带着金鳞,哗啦啦地流淌而去。
“告辞。”吕仲明不再多问,与魏征出来。心里一直思索着善无畏说的话,此人身份神秘,忍不住问道:“魏兄,善先生他是佛家子弟?”
魏征哂道:“他从小跟着一位高僧云游,没剃度也不出家,不知道算什么,俗家弟子罢。”
吕仲明嗯了声,与魏征站在河畔码头上,魏征道:“魏某渡河过对岸去了,小友多保重,后会有期。”
吕仲明笑道:“兴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在瓦岗军中见面的。”
魏征笑道:“但愿如你所言!”
说毕,魏征上了摆渡的舢板,在一片流金般的河水中,驰向对岸地界。
吕仲明回到府中时已是傍晚时分,研磨了药粉,调和后先给罗士信敷上,罗士信终于松了口气。那三七活血膏触体清凉,颇有奇效,敷上不到一刻钟,淤紫肌肤便即好转。吕仲明又煎了一副散暑气的药,给二人喝下。
秦琼道:“哪儿找来的药?”
“观自在大士给的。”吕仲明随口答道,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善无畏。
“方才你出去时,师父来过一次。”罗士信说。
吕仲明:“哦?说的什么?”
“问你来历。”秦琼趴在榻上道:“我们都说不知。”
吕仲明点点头,少顷士兵送饭进来,三人就在房里吃了,罗、秦不能下地,更不能坐着,吕仲明便只得把饭盛好,放到他们面前,事无巨细,一律躬亲伺候。
罗士信还哼哼唧唧地装疼,要让吕仲明喂,吕仲明吃人的住人的,只得喂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