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贤弟是因受攸怜之托,故而拔刀相助?”
“正是!”
二哥募地放声大笑,好不畅意。
“赵兄缘何发笑?”
赵承煦止住了笑,拍拍男子的肩膀,爽朗道:“贤弟救命之恩,愚兄无以为报。既然此事乃舍妹相托,也合该由她拿个交代。浊眼看来,阿怜与你倒是极般配的一对儿!若贤弟不弃,愚兄便向家严请意,将舍妹许了你,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贤弟以为如何?”
她忽然感觉到胸口的心跳如有鼓擂,不由得定定地望向男子的背影。
但见那背影微微一晃,男子侧过身来,显出棱角分明的半边面颊。
她只觉得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似的,双抚着胸口,连呼吸也忘记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男子缓缓地勾起嘴角,半边眉眼间扬起了笑意:“砚,求之不得。”
她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如密密麻麻的鼓点一般狂跳了起来,整张脸烧得红彤彤地烫。
“哈哈哈!好!好!”赵承煦朗声大笑。
“只是——不知攸怜是否愿意?”
“她么?”赵承煦随意地转过脸来,直直地冲着她藏身的树丛,“若是她不愿,早在我开口的时候,便嚷嚷着冲出来了,又岂会像一个躲在屏风后面的大家闺秀,安安分分地藏到这时候?”
二哥!她在心底暗骂着……
“阿怜,怎么,还不肯出来见见你未来的相公?”
被他逼得没法子,她只得捧着两只通红的脸蛋,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怎么样?”二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右胳膊,对林卿砚道,“舍妹这样貌,还配得上贤弟罢?”
右被拍得有些麻,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听见耳边传来:
“赵兄说笑了,小弟何德何能……”
“欸!你叫我甚么?”
顿了顿:“二哥。”
“这便是了!哈哈哈!”赵承煦开怀笑了几声,忽地敛了笑意,正色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罢,该吃饭了。”
……
“吃饭了。”
“吃饭了!”
“喂?醒醒!”
“喂!装睡是不是?赶快起来,吃饭了!”
粗暴的叫嚷声将那温馨朦胧的一切挥散开来。赵佑迷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牢顶,身下是硬实的土炕和发潮的被褥。她猛地记起,南昌府、城墙内、日旦、官兵、迷粉……
“睡得这么死!”站在一旁的狱卒嘟囔着骂了一句,指着土炕边上摆着一碗东西,“吃饭了!”
说完,狱卒便背过身,走了出去,锁上牢门。即便在这间牢房耽搁了好些工夫,狱卒也没有把最难听的脏话骂出来——且不说这娘们长得姿色不俗,他终归有些舍不得,就凭这是户曹参军下令要好生看管、不得虐待的要犯,他也不敢啊!
赵佑护着右臂,缓缓地坐起身。她仿佛睡了很久,土炕又硬又寒,她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脑子里“嗡嗡”地低鸣,晕乎乎的。
发白的阳光从高窗上投进,凭借光束倾斜的角度,她判定现下已是卯时——只是,是哪一日的卯时,却不可知了。
她昏过去多久了?那些是甚么人?为何要将她抓来此处?她的身份泄露了?可会因此牵连赵家……
她觉着,自己好像忘记了甚么事,可——究竟是甚么事?
“咕——”肚子抗议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探身拿过床尾的碗,里面摆着两个干巴巴的粗面窝头。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喉里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抓起了一个,送到唇边——就是再噎、再脏、再难吃,她也必须咽下去,她要离开这里,就必须保证自己有命在,或许很快就能恢复功力。
正当她伸长脖子,混着喉间的血腥味,努力地咽下满口的面渣之时,余光瞥见墙边的地下有一只牛皮水袋,干黄的颜色混在稻草,很是不起眼。她放下窝头,掀开被子,缓缓地爬下床,脚步发虚地走近。水袋表面光洁,并未落尘。里面装着茶汤,她浅尝了一口,很新鲜。而且这茶汤的味道,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顾不得那许多,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下。便如干裂的土地张开怀抱迎接一场甘霖,她贪婪地吞咽着,感觉身体一点点充盈起来。连着喝了大半,她才想起,该留着些有备无患。她将这不知何处来的水袋藏在床褥底下,吧咂着嘴,回味茶的醇香。重新将窝头送入口的那一刹,她猛地记起来——这茶汤的味道,像极了醉霄楼的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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