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也曾这样看过公文,没事的。”白佑澜拍了下顾景的手,“没事,我心里有数。”
“由你。”顾景没好气地帮着白佑澜靠好,“古棱是没资格知道,古乐儿更不用说。那日我在驿站听见他们交谈,语气确凿。当时气急攻心,竟是忘了往下询问。”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看不清。”白佑澜低低叹了一声,“所以他们是想杀人灭口?”
“嗯,大概率是古棱。古乐儿现在还每日往我那边跑,想见我解释一番。”顾景将被子给白佑澜提了提,“他们没资格,可是他们是古相的儿女。古相是我父皇得力的左右手,暗道的事他定是知晓。那份图还是他交给我的,纰漏显然就是出在这里。”
“古棱不需要知道详细的地图,他只要将这个消息递出去,父皇自然会派人去查。”这样前后便串了起来。白佑澜点头,跟他搭档的将军想必也是受了东辰帝的旨意,才会让一个斥候找到密道。
“但是他们得知的消息不完全,不然就不会是进攻九剑关,而是直接切入内腹。”顾景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要是这样,我可就得知消息了。那条暗道是我的直属军驻扎,就是防着外敌入侵。没想到你们没走到头。”
“直属军?”白佑澜发现自己确实理解不了顾景父皇的思路。
“六万。”顾景比个数字,“直属于我。不然我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镇得住那些对我不满的满堂大臣?”
“幸亏当初没走到头,只想着怎么破九剑关。”白佑澜长出一口气,“难以想象。”
“这六万军队是我跟朝廷共同养着的,但是军令在我这里。”顾景挑眉,“只听我号令。”
“理解不了你的父皇。”白佑澜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景,“给我六万军队,我能直接造反。”
“我若是造反,皇位还没坐稳,国内就该一堆替天行道的了。”他父皇可没那么好心,舆论是压在他头上的利刃,“一个疯子,没必要理解他。”
“所以今天本来是来告诉我这些的?”白佑澜揉了把眉心,若是这样,他对南夏的所有推测都要重新来过。
“算是也不算是吧。”顾景托着腮,歪头看向白佑澜,“本来只想告诉你刺杀的人古棱来着,顺便再告诉你他的死讯。理由我都想好了,谁成想竟然把实情都说了。真是的。”
“那值得么?”白佑澜抬起眼来,定定地看向顾景,“值得么?顾景,我现在还不能下定决心。但是我可以承诺,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进攻南夏。”
“我根本没想要到过承诺。”顾景垂下头,语调是满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既然说了,自然是做好了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我小心谨慎这么多年,瞻前顾后。我也想冲动一次,就一次。”
所以就这么,将所有不该说,都说了。
修剪好的指尖无法让手心感到疼痛。
“王爷,过来一点。”白佑澜碰了碰顾景,勾起手指,“小景,过来一点。”
顾景疑惑地带着椅子蹭过去一些。
便重重地撞上白佑澜的胸骨。
“顾景,”将他困在怀里的人附在耳边,手臂紧紧勒住他,“顾景,我喜欢你。”
心跳如擂鼓。
等在外边的莫谷尘终于见到自己王爷的时候,注意力一下就集中到自家王爷捂着嘴的手,还有凌散的发。
“王爷怎么了?”莫谷尘预感到不是很好。
“他,他…”顾景捂着嘴,结结巴巴。
白佑澜那个混蛋!
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亲他嘴角!
“下次亲的就不是嘴角了。”
居然还咬着他耳朵说这种话!
混蛋!
误会某种事情的莫谷尘杀意陡生。
他现在想进去捅白佑澜两刀。
第62章
待莫谷尘从顾景嘴里了解到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心情复杂无法言说。对于白佑澜这般流氓行径表示强烈谴责,对于顾景所遭遇的则十分痛心疾首。
他就不应该留在外边,谁知道白佑澜这种人躺在床上还能作妖。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莫谷尘抱着剑,注视顾景。顾景能活到现在除了当初古相的秉力支持,最大的依仗莫过于那份传闻中不知真假的图纸和实实在在的六万军队。
结果这位祖宗自己把自己的老底掀了结实。
“走一步看一步。怪我,竟然将什么都说出来。”顾景烦躁地把自己往椅子上一甩,试图甩去干扰自己思考的因素。
白佑澜对他未必没有真心,可是这一点真心,能有多重?苦r_ou_计是屡试不爽法子,是本心还是算计?他若只是寻常百姓,自是放开手脚,去赌一把。便是飞蛾扑火,也毫无怨言。
他赌得起,南夏赌不起。
没有前人在血雨中的拼杀,没有用血r_ou_堆砌的城墙,他何来锦衣玉食?他不曾知晓南夏建国前的种种,但听老人传言,也能描绘出那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躺在那些英雄烈士的尸骨上尝玉盘珍馐,他岂可因自己的私心将国家重陷民不聊生的境况?
由不得他放肆。
但那是他得到回应的期许。
他曾经期许过,哭闹过,祈祷过,跪求过。他是宠妃之子,天资聪颖。便是太子已立排行最幼,也拦不住后宫朝野的风言风语。立在风口浪尖,明枪暗箭一个不落。
父皇会施舍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母妃对他不过一味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