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息闭塞, 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半月后了。从城郊回来的当日,不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血腥暴动实是她不可设想的,有感这淮南常制之混乱, 却没想到百姓会被逼至此。太子一来就发生暴动, 她只能叹一声好巧。究竟是天意还是有心为之,她现在还操不了那份心。
房门被轻轻推开, 年言阳走进来。不,在这里,他应当是搅弄风云的鬼才公子才是。年华朝他一笑, 太过相熟, 连起身相迎都是不必。
“师兄终于来看我了,是想小六了吗?”
年言阳披了厚厚的大氅,即便是在南方过了寒冬, 他也依旧包裹的严实。坐在她身旁, 他身子极弱最近又长途奔波, 只进来一会儿就咳了好多声。看着年华眉眼里始终都是她熟悉的淡淡笑意。
“怕是闷坏了吧。你放心, 过段时日殿下就会放你出去的。这几天过于繁忙,倒还记不上你。”
她微一勾嘴角, 抿了丝嘲意道;“我一个小人物,自是不劳他上心。”说完, 又故作打量年言阳一番。
“怎么?不认识师兄了?”他微笑道。
“自是识得的,最疼爱小六的三师兄。只是不晓得鬼才公子罢了, 看看有什么不一样啊。”她顽皮一笑, 像极了从前璟山的六弟子, 那个从小在山野中长大天真烂漫的少女。
年言阳见她状态还好,放下心来。道;“我少年下山游历时你还小,以是很多事情不知。我侍奉殿下多年,师傅也是知道的。”
这话说的就比较有水平了,你是明正言顺,我是偷鸡摸狗。怪不得从前在璟山上,你身子最弱,却总是能得师傅的允许下山。不似她和二师兄,磨着求着大师兄也不行。原想着师傅是怜惜你,可没想到他是默许你。同弟子不同命,唉…
“那师兄是怎么认识殿下的?”她问出口,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也好知道她自己现在的境况是有多差。
“游历时偶然相识,仗着师傅他老人家所授皮毛,得了殿下两分青睐。他胸怀天下,我愿辅他为明君。”年言阳倒杯桌上年华刚刚泡好的热茶,这茶水有驱寒的功效。
胸怀天下,怎么不怀怀我!将我关在这里半月,何止一个憋字能够形容的来。年华心里腹议那太子,小九九打了一遍又一遍。
年言阳放下杯子后又继续道;“闲暇之时,我曾与殿下说起过师傅自创的几门武功,他像是记住了。后来你在他面前使了太虚步,他来求证于我,我听他一番描述,猜到是你。还有要问的么?”
“既是那时就知道了,为何不拆穿我,直到现在才肯说。”
“那是殿下的意思。我不得而知,也不能违背主意。但殿下答应过我,不为难你。”
她轻笑道;“为难?为何要为难我?我只不过是隐瞒了身份,又并未加害于他。说到底,这段时间我也是帮了他的。”顶着年言阳的目光,心里发虚。如今看来不管是说什么,她都是树了个处心积虑呆在他身边的好形象。而他的身份,应是最为忌讳这种事的。
年言阳看着她,眼中始终浅浅暖意,那是兄长对妹妹的宠爱。“你还是不了解殿下,他最讨厌欺瞒,于谁都是。”顿后,又道;“你又为何要来?总也要有个缘由吧。”
素知这位师妹的性子,是一惯没规矩的。有时聪慧灵敏,有时又似个孩子,终究是不太成熟。两年前,她下山一趟回来,看似如往常一样,但那眼底深处的凄苦却惊到了他。后来殿下急召他回平昌城,他未及细究便下了山。直到上元节的时候,猛然从殿下口中得知她竟已进了太子府,与他相隔如此之近。
“我与二师兄打赌,赌他找不到我。”
“当真?”
“当真!”
他一笑,干净温暖。“好,师兄信你。”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瞒不过三师兄。这才是赌,赌三师兄还能像从前一样不问缘由的由着她。若不是担心她,师兄又怎会拖着病躯骑马至城郊寻她。知他早晚都会来寻她,便时时泡着这茶水,就像往日他为她备下喜爱的零嘴。
“收拾收拾东西,我派人送你回璟山,莫要让师傅担心了。这没有条件可讲。”他信,实是没有必要拆穿,总要让她离开才好。
“好。我离开。”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