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君渊昭既不是传言中的只身去往北燕,也不是裴雍明等人以为的私自逃匿。她确实不想面对那些糟心的事,但是她依旧在以她的方式去面对。
她受够了一直被君原当成是巩固自己权利的工具,也再也无法忍受来自自己父亲在外私生子的种种仇恨与嫉妒。
她甚至一直在想,如果君原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那些女人和孩子名分,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们?如果没有名分,他的那些孩子也不可能继承他的任何东西,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还在想,就有人推门进来,她一惊,发现来人是荆肃,随即放下心来:“堂堂轩辕谷的少主,竟连门都不会敲吗?”
这丫头已经把一开口就损他当成了习惯,让他心里很是不爽:“就因为我是轩辕谷的谷主,我才不敲门。”
“而且,这是我的地方,我进自己家门还要敲门?!”荆肃已然全没了在外人面前的那种慵懒随性的样子。
跟这么个说话呛死人的丫头在一起,没人能维持风度。他一边肆无忌惮地无视轩辕谷谷主的身份,一边自我安慰着。
看着面前被气成河豚的荆肃,君渊昭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说正事了,也就索性挑挑眉不理他,忙自己的去了。
大概是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荆肃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颇不情愿地开口:“北燕姥妃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你若不赶紧动手,只怕就来不及了。”
君渊昭不说话,荆肃着急得眉头都皱起:“按照前些日子打听来的情报,北燕姥妃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间。”
“我知道。”君渊昭倒是轻描淡写,不急不忙。
“你应该知道,要是没了北燕姥妃,你接下来的一切计划都会是一场空,这些日子的奔忙,将全部烟消云散!”越是看她不着急,荆肃就越着急,这丫头从小被国相保护得好好的,什么时候玩过这些手段和心机。他知道这一次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所以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君渊昭看着荆肃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明天早上你就会收到消息了。”
虽然早已部署好一切,但君渊昭还是一夜未眠,等到第二天早上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熬得通红。
“北燕传来消息,姥妃暂时并无性命之忧。”荆肃急匆匆赶过来,“这并不是我们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找个人替了君渊昭,北燕姥妃会顺理成章地去世,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双方交涉。北燕为了他们的姥妃,会不停地纠缠下去,却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引起战火,但是,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再关心这个国相府上的大小姐到底身在何处了,她也就可以解脱了,天涯海角,她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如今,结果完全变了。
他不懂,为什么她明明那么想要彻底远离君家,却选择了这样的路。
“你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我选的人是艾茗。”她红着一双眼睛,低头说着。
他却并不想听,她答非所问,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艾茗,是我母亲姐姐的女儿,姨母还未婚配就生下了她,随即撒手人寰。她原本是顾家不堪的一面,但是母亲不忍心,将她留在身边,对外说是她的徒弟。母亲去世的时候,就将我托付给她。”
“北燕姥妃,原本是顾家的女儿,她出生的那天,整片天都是血一样的猩红,也就是在那天,就在临近的苏阳城,死了十五万人。”
“族人都以为她有异,就将她弃在城外。却不曾想,她竟被路过的一个北燕贵族带走,后来,甚至成了兴北燕的重要人物。”
荆肃没有走,他听着君渊昭陈述这些与她相距甚远的故事,默不作声。
“顾家世代受着诅咒,没有一个女人是长命的,要想长寿,就要以后人的鲜血作交换,每一次生命即将枯竭的时候,都要换一次血。”君渊昭说到这里,情绪明显波动了起来,“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相信,那个虚伪的真相。”
关于顾氏一族,确有许多的传闻,他都曾去派人查过,可惜的是,顾家瞒得太死,即使他竭尽全力,也只能查出一个大概。
此刻君渊昭所讲,恰好与他所知道的吻合。
他有理由相信,她没有在说谎。
“你又为什么要让艾茗去?那不是明摆着让她去送死吗?”如果说选中艾茗是可以解释的,那么,让她去换血,又该作何解释呢?
当他问起这个,君渊昭眼底的神色突然一变,透出难言的寒冷彻骨:“艾茗一直都是试药人,我已经安排好,会有人及时将她带出来,她不会死在北燕,而北燕姥妃,即使是能够依靠这次的换血苟延残喘,也撑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她在我母亲忌日的那天,痛苦离去。”
荆肃看着眼前的君渊昭,感到了后怕,果然她是深知那些心机与算计的,她早将一切都打算好,哪怕是自己,也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她永远都是君原的女儿,这一点无可替代。
他看透了很多人,却看不透她,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他微微叹息,一言不发,然后转身离开。
“你怎么看起了兵书?”孙笃志前来拜访温柳诚,却见那个文秀清隽的人,正在看着冷血无情的兵书,颇觉诧异。
温柳诚看书看得正入迷,并不回他的话,孙笃志便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