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枫脚步轻悠地漫步而来,不知为何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白衣,一眼看去相貌清俊,风度翩翩,倒真有几分他二哥的意味,亦或许只是无意识的模仿。然而,这种表面带着轻浮和浪荡,骨子里却冰冷狠厉的少年,无论如何,气质同白莫寅也是截然不同的。
岑可宣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里竟莫名有些不大舒服,好似什么地方被冒犯了一般。本在练舞的心蓉渐渐停了下来,愣愣的站在原地望向他,白景枫视若无睹,只是上下打量了岑可宣一番,稍稍抬起下巴,道:“岑姑娘也在啊。”语气透着难掩的失望,而旁边的小丫头,则似乎从未被他放在眼里过。
岑可宣也不傻,立马听出了他的语气,本打算站起身,此刻却一屁股重新坐正,眼睛看着白景枫,却是对莲衣说道:“莲衣啊,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不要管那些乱起八糟的闲人,扰了我们谈话的兴致!”
白景枫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情,却分明只觉得岑可宣这行为十分幼稚,竟然不打算与她计较了。莲衣不禁莞尔,捂嘴笑着站起身来,对白景枫行了个礼:“莲衣见过三公子。”
岑可宣才懒得管他如何想,轻哼一声,不高兴地道:“你到莲心阁来做甚么,莲衣很快便要出去了,来了也白来。”
白景枫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又稍微上扬:“我二哥和槿月姑娘在外面,我实在不愿打扰他们二人,所以才来了这里,或许岑姑娘可以去看看,也不知他们的话聊完了没有。”
岑可宣神色瞬间转暗,垂着眸子喃喃低语道:“他果真和槿月姐姐在一起……”
白景枫忽然说道:“或许过些日子,我该叫你一声大嫂了。到时候,还希望岑姑娘看在我二哥这些天对你的细心照顾上,别给我二哥难堪便是了。”
“你……”岑可宣一下子站起身来,脸色通红,却不知如何回应。
“噢,对了,我二哥在二楼。”白景枫忽然偏头似笑非笑地补充道,“西面临江位置,听雨轩。”岑可宣转过头,有些气呼呼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咬牙笑道:“多谢!”
白景枫轻笑一声,没有理她。
“白景枫,死人渣,小色鬼,自大狂妄的王八蛋。”岑可宣一边走一边低声骂着,出了莲心阁一路往前,绕过几排杨柳,忽然顿住脚。飘扬的柳条后,是槿月的住处紫荆阁,微翘的屋角隐隐藏于绿叶间,白日里,少有人迹,四周颇为宁静。沉默片刻,却调转方向朝院内走去,沿着长廊逐渐行至绿林后方,黑瓦白墙,桃花已经凋零,残红满地。
春将过,夏欲至,虫鸣啾啾,白蝶飞舞,此时正值午后,静无一人。她停下脚步望着前方,有些犹豫不前。那个房间,她曾是去过的,然而当日只记得屋内摆件画卷,件件稀少珍贵,具体却实未细细看过的。正踌躇之际,那门后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岑姑娘?”晚月从屋内出来,手里端着茶水,眼中露出好奇,“小姐和二公子都在外面呢。”岑可宣未曾料到屋中有人,心头一颤,眼睛朝四周扫视了一番,方才解释道:“啊……我知道。我来帮槿月姐姐拿件东西,你去忙你的吧。”
“是什么东西,晚月帮你拿吧,岑姑娘怕是找不到。”
“不会不会。”岑可宣慌乱地摆摆手,“她跟我说了,我能找到的!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晚月迟疑了一下,便笑道:“好的,那我先走了。”
“去吧。”
纤细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院门口,岑可宣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屋,将门闩扣好。绕过屏风,低头回忆起莲衣说过的话,四周环视,果然看见一个与人一般高的灯盏,雕琢了凤凰图纹。
岑可宣走过去,将灯盏上方的烛台转动半圈,墙角处的两块地板分到两侧,露出一个罗盘样式的石板。她蹲下身子,将手掌覆于石板上,左转了三圈,右转两圈,朝中间一按,墙角处更大块的石板从中间分开,一条黑暗的石梯直通地下。
莲衣果然没有骗她!
槿月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为何房内会有这样的机关密室?她点了一盏烛火,拾级而下,脚步声在石道间空旷而阴森。她内心忽然有两分害怕,然则一想到槿月那般温婉柔姿,又觉得即便被知晓了,大抵也无甚大碍。
她从未觉得,槿月会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直到她渐渐深入,听见黑暗深处突然传来的一阵近乎绝望的嘶吼声,仿佛从地狱深处而来,她脚步微颤,这才隐约觉得,这下面,恐怕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下了阶梯,沿着一条石道走了不过数十步,便看见了一张半开的石门,方才的声音,就是从石门后的某个地方传来。她伸出头朝里面望去,竟然还隐有灯火,脑子突然就有些混乱——这里,好像并不是一间简单的密室。侧着身子穿过石门,方才看清里面的情况:依旧是石道,很长很长,两边有许多的岔口,其规模之大,恐怕覆盖了整个半江楼的地底。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女子私下开辟的小密室,而是一个更具规模的地下结构。她想要后退,转身后才突然发现,进来时的石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匆匆跑上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又慌乱地在四周摸索一番,全是坚实的墙壁,找不到任何机关。
怎么回去?岑可宣左右上下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