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刺出,树叶纷纷落地,岑可宣挥舞着长剑,在最后一个翻身后持剑站定,园中的几个驻足观看的丫头纷纷拍手叫好。她握着剑柄,眉峰却微微蹙了起来。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的武功修炼遇到了怎样的困扰只有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无人指点,恐怕再难有所突破。眼看比武大赛的日期将至,既然要来了请帖,总归该上点儿心思。
豆岚端着一碗水上前,她接过来一口喝下,道:“你去问问白公子,能否指导指导我的剑法。”豆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近日小姐怎处处躲着二公子,莫不是我那日的话起作用了?虽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但终究觉着不太寻常,便道:“小姐往日要找他,不都是自己去的么,今日怎么……”岑可宣急忙忙地打断她:“哎呀,叫你去你就去,快去!”说着直把她往外推,到那丫头没了影子才安分下来。
又来了。岑可宣焦虑地坐在凉亭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见他,又怕见着,明明同住在碧柳园内,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却整日忐忐忑忑,不知如何是好。又思及即将北上的一切,心里又是慌乱又是害怕。岂知豆岚正巧去问了话回来,高声喊着小姐,岑可宣惊得立马站起来,差点打翻了眼前的茶水。
“小姐。”豆岚小跑着过来,笑嘻嘻道,“我回来了。”岑可宣急忙问道:“怎样?他怎么说?答应了吗?”豆岚抿嘴一笑,道:“自然答应了。二公子说明日午时,小姐带上剑去他那边便可。”
岑可宣应了一声,却仍旧忧心忡忡的模样,豆岚更是奇怪了,平日里小姐见二公子都是欢天喜地的,今日怎如此忧虑?“小姐,你……”豆岚待要开口,岑可宣突然冲她咧嘴笑,说了句:“我去佛堂,念几段经文。”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豆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留在原地。
原来岑可宣为了使自己沉心静气,免于这恐惧忐忑之心,竟真的跑到佛堂去诵念佛经,以求心安平定。她闭着眼睛一遍遍念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心里却暗道:这见鬼的经文怎么半点用都没有啊?下一刻,竟然听闻窃窃的笑声。
一开始以为听错,片刻后,声音又响了起来,隐隐约约,却又很是清晰,正是从她前方某处传来。难不成佛祖听见她心中的埋怨了?她迷惑着睁开眼,却见小武那混小子正翘起腿坐在佛龛前,嘴里叼着根野草,眼里瞧着她尽是戏谑之意——她正给他下跪呢。她还道是何人捣鬼,竟没料到是小武这厮。岑可宣近日本就心气不顺,烦乱非常,此刻更是气得立马站了起来,小武则已经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了。
“滚开!”岑可宣走上前去,踹了他一脚,小武巧妙地躲过了,叉腰站在佛龛上边,居高临下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轻易伤人。”他低垂下眼,却见岑可宣嘴角露出可疑的笑容,还未及反应,岑可宣已经突然从蒲团旁边抽出长剑,朝他下盘挥来。他惊得一抬腿,竟瞬间失衡,从佛龛上栽倒下来,又是一个四脚朝天的难看姿势。
岑可宣持着剑哈哈大笑,便见他衣襟内隐约透着暗红的光,约莫是上次两人玩闹时就曾经晃到过一眼的东西,这家伙当宝贝似的飞速藏了起来,她至今也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此刻小武只顾哇哇叫着揉屁股,顾不得其他,她正有机会上前细看。趁他不备,伸手就取了过来,然而待她真正看清了的那一刻,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笑容更是僵住了。
飞跃舞动的麒麟,血色润泽的红玉,正是当年哥哥带走的那枚麒麟血玉。她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来压制自己狂跳不已的心,上前几步后紧紧捉住了小武的手。“这枚玉佩……”她颤抖着问,“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上?哥哥呢?
这从天而降的意外已经令她全然忘记了一切,只看得到那枚熟悉又陌生的玉佩,通体泛着暗红的光,以及小武此刻有些躲闪不自在的眼神。
这麒麟玉便是在襄阳附近的途中休憩,她与小武争执时跌落置地的物件,她当时原本好奇,争吵着要瞧上一瞧,却因为小武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话,突如而来的情绪令她放弃了继续查看,这才令麒麟玉的出现延后至今。昔日那和尚说,寻找哥哥的契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细细想来,确实是没有错的。只是与小武相处这么久,她竟今日才发现,不免有些唏嘘,又有些庆幸。
小武抽了抽手,想要将岑可宣的手甩开,却不料她抓的甚紧,只好压着嗓子小声道:“这玩意儿自然是我前些时候顺来的。不过这东西的主人来头有些大,你可别宣扬了出去。”他有些担忧地朝门口看了看,眼带胆怯地道:“前些日子我原本是打算将这东西出手给当铺,可偏偏那掌柜的不识货,硬说这玩意儿不值钱。”
其实这玉他一直不太敢出手,不仅因为它的来历颇为危险,其次便是这玉的价值。他经手珠宝玉器这么些年,也还算识货,可却一时摸不准这麒麟玉的价值。照他看来,这东西并不是珍贵名玉中的一种,可是却又不像一般凡物,再者那个人将此物随身携带,视若生命,想必定有其名贵之处。
岑可宣却哪里会在意这东西值不值钱,这可是她岑家的传家宝,怎会落入他人之手?听小武说要出手当掉,她更是把手一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