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苏安嫁妆情有可原。而孝安伯府富埒陶白,却也没给任何聘礼。便是纳妾,也应尽些礼数,当时他确实是轻视了苏家。
“那时……的确是唐某年轻蒙昧,不经世故,许多礼节忽略了。”说这话时,唐光霁已是无法与苏鸾对视,脸面略垂。
沉了沉,他又抬起头信誓旦旦补上一句:“这次安安既然受了委屈,苏姑娘放心,唐某定以八抬大轿接她回府,给足体面!”
“八抬大轿?”苏鸾轻嗤一声,“那可是正室夫人才有的体面,难不成唐公子真打算休妻以弥补苏安?”
“这……”唐光霁先前那信誓旦旦,也仅是出于世子与赵大人在此,不得不拿出十足诚意来,不然连赵大人好心知会一声的善意都报不了。可苏鸾这话就令他有些难下台了,他再怎么顾及苏安的颜面,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妾去休妻!
“罢了,苏鸾也只是说笑。”苏鸾适时收回此言,她知道就算唐光霁眼下真肯休妻,苏安也不会再跟他了。女人的心,一但死了,八头牛都拉不回去。
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只以夫家为天。可若是这天太冷了,水亦是会结冰的,成了冰的水,可就再没柔软,只余坚硬。
唐光霁敛了愁眉,面色微霁。
苏鸾便道:“不管是八抬大轿,还是十六抬大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让我大姐姐先活过来。”
“活过来?”唐光霁蓦地一怔。
苏鸾叹一声:“总昏沉着不醒,可不就是半死不活?”
“安安回娘家这么久了,还未醒来?”唐光霁脸上是疼惜错讹,心下倒是莫名觉得安慰。
凭着他对苏安的认知,苏安只要醒来定是会哭着闹着回到他身边的。因为苏安当初跟他时便曾说过,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原来苏安只是没醒,才不回孝安伯府。
苏鸾无奈的摇摇头,信手端过一杯茶来润润喉咙。
“大夫说,我大姐姐是哀莫大于心死,故而纵是身体调养了几日有所恢复,可意识还是不愿醒来。”苏鸾低头轻啜一小口的同时,借着杯盖遮挡,瞟了陆锦珩一眼,倒似是个暗示。
陆锦珩玩味的盯着她,勾唇浅笑,回应的神情是了然,也是挑逗。
“身体好了,意识却不愿醒?”未发觉堂上眉来眼去小动作的唐光霁皱了皱眉,语中带着质疑:“这大夫……”
不等后面那半句‘哪请的’说出口,一直看戏的陆锦珩就截了这话:“是我郡王府的太医。”
一听此言,唐光霁立马朝着主位颔首:“既是雍郡王府上的太医,想来说的话定不会有误了。”
既而他又转头看向苏鸾,带着几分好奇的关切道:“那不知太医可有说如何可解?”
“太医说心病自然还需心药医。我大姐姐此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正满腹冤屈,气自然是不能平的。只要能让我大姐姐意识到唐公子真心待她,愿意为她做主出气,那这病就好了一半儿了。”
“这……”唐光霁原来抬着的胳膊又收了回来,心下忖着给苏安做主,那岂不是要修理正妻?可阴家也是旺族,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就算夫妻之情他不念,也得念及阴氏母家的势利。
“唐公子不必为难,此事办起来也简单,只是以此法先哄得我大姐姐醒来,只要她肯好好吃饭调养身子,接下来再慢慢开解于她,最终唐公子不必真的苛责阴夫人。
苏鸾解释一二,末了又添了句:“就当是在我大姐姐面前作一出戏,这谎言也有善恶之分,善意的谎言是为了救人性命。”
听苏鸾如此说,唐光霁就安心了,无比急切的追问:“那苏姑娘快说,要唐某如何来作这出戏助安安醒来?”
“唐公子亲笔写一封休书,历数阴夫人罪过,而后在我大姐姐的床前反复诵念,她必会醒来!”
“休……休书?”一听这二字,唐光霁立马又慌了。
这次也无需苏鸾费口舌再劝,在旁听了许久的赵大人主动当起了和事佬,朝着唐光霁伸伸手安抚:“贤侄,休书只是假的,哄病人的!”
赵大人是真不想来断这桩案子,故而能劝着双方各退一步,和平解决,自是最好。
唐光霁看看赵大人,赵大人是满心满口的鼓励。唐光霁再看看苏鸾,她一双剪水烟眸纯真无害,让人不得不信。
最后唐光霁又看了看陆锦珩,陆锦珩恰巧也看向他,骄矜的狭长眸子里透着股子阴鸷,释出无形的威压。
迫得唐光霁立马点了头:“好,便依苏姑娘所言。”
“有劳唐公子了。”苏鸾甜甜的一笑,笑的唐光霁心都化了。但他迅速敛了那痴态,告诫自己:这是苏安的妹妹!
不过稍一想,这个告诫似乎没多少份量。于是唐光霁又换了个理由告诫自己:这是雍郡王世子中意的人!
恩,他的脸色立马肃然起来,这个理由够份量了。
内堂有笔墨纸砚,一封休书很快便能写好。只是在苏鸾的不断指正下,这封休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