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她低首看着地面,鬓间的细发贴在脸上,显出的脸部轮廓消瘦了不少。
众人都道她大病初愈,她却觉自己才刚罹患绝症,无药可解。
她又说:“告辞。”
赵攸宁开心地笑了,扯住顾止淮的衣袖,想要往他身上爬,言语间又恢复了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模样。
“淮哥哥淮哥哥,你送我回去吧,否则宁儿就又闹起来,死了才罢休。”
这是宋寒枝离开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无暇去想赵攸宁说这话时的媚态,几乎是逃一般地出去了。走出大门的一刹那,胃里翻涌不住,明明是初春的时节,她的手心却一片冰冷。
但是她不能停下来,至少,不能再碰见那群人。
于是她不顾胃里的不适,疯了似地往人群里跑。
赵成言跟了上来,想要拦住宋寒枝,却只得了一句:“滚!”
“都滚,再他妈出现在我眼前,我杀了你信不信?!”
与宋寒枝打交道这么久,赵成言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如此决绝的话,只是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宋寒枝就冲进了人群里,再无踪迹可循。
事情,好像又变得麻烦起来,赵成言摇摇头,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之法。却在转身后,看见了长街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
宋寒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为了摆脱赵成言,她沿着繁华的路径一路推进,眼下繁华之地快走到了尽头,她也没了目的,只好乱串一通。
天公不作美,到了下午的光景,竟一反常态地下起了雨。
宋寒枝淋着雨走了许久,将沿途的行人走成了荒芜的山地,一直走一直走,在天黑之前,终于在雨中见到了一所小房子,雨中晃着幽幽的烛光。
可惜,那是她最不喜欢的和尚庙。
宋寒枝仰头看天,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今天要让她不顺至此。
不远处,传来靴子踩进泥地的声响,她猛地惊醒,陡然回头,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背后那声响越发得大起来,明显是在朝着她走过来。
“谁?”
“我。”那人撑了一把伞,慢慢走了过来,“小妹妹,还记得我罢。”
黑夜里那人身形瘦高,裹了一身玄色衣袍,走近来,将伞罩在了她的头顶。
“江修齐?”
“如假包换。”
“可是,你不是……”
宋寒枝没有再说下去,江修齐靠近了些,指着前面的庙,道:“先进去避一会儿雨。”
她摇头,“我讨厌和尚。”
江修齐笑了,“你觉得这荒郊野外的,还有和尚愿意待在这里吗?这是座空庙,进去吧。”
她一边被推搡着进去,一边仍不忘回过头来问,“难不成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这里?”
“是啊。所以我想问,小妹妹你突然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呢?莫不是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改了主意?”
宋寒枝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修齐话里的意思,顿时骂了回去:“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今日来,纯属意外。”
屋子里空旷得紧,江修齐抱来木柴,生了一堆火。见宋寒枝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只好找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
宋寒枝跑去换了衣物,将脱下的湿衣服放在火堆旁边烤着,又拿了根烧火棍子,翻着火堆,全程没有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江修齐坐了下来,问她,“你饿不饿?”
她摇头,他只好又问,“那你要不要喝水?”
宋寒枝又摇头。
江修齐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是有点烫,再看她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小妹妹你怎么了?”
宋寒枝闻言,只是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把头埋进膝盖里,没再抬头,“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
屋外的雨没住,打在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饶是雨声再闹,江修齐也听见了宋寒枝极力压下去的哭声。
他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她哭,那个一路杀到江北,受了伤只会吞进肚子里的宋寒枝,居然现在哭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叫,凄厉十分,似是乌鸦一般,江修齐皱了眉,起身去外间看了看,把屋子留给宋寒枝一人。
她把头埋得愈发深了,渐渐哭出了声。可若是你把她叫起来,问她为何而哭,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论身份,顾止淮和赵攸宁天造地设,楚都内再无人配得上。
论后路,顾家和赵家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二者联合,怕是连小皇帝都要怵三分。
更何况,赵攸宁已经有了顾止淮的孩子了,嫁给他天经地义,她一个闲人,哪里来的资格去说好或不好?
想来想去,宋寒枝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出息,翻看了衣物,已经快干了,便换回自己的衣衫,起身就准备走。
他们成亲就成亲,与自己有何干,不管怎样,宋寒枝都是影门的人,就当以往的一腔心意都喂了狗,她自己的身份,不能丢。
江修齐一进来,就看见她欲走的模样,笑道:“雨这么大,你打算往哪儿去?”
“回影门。”
“非回不可?”
“非回不可。”
江修齐摊手,“那我送你回去。”
宋寒枝摇头:“不用。”
“凭我的本事,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所以那套虚词你可以不用说了。”
江修齐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