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谢景同昨夜让她早些去休息, 可林嫂如何睡得着?
待谢景同上楼之后,林嫂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客厅。
这次她连落地灯也不开了, 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沙发里, 盯着仍那样摆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发呆。
这栋别墅的隔音其实并不怎么好, 顾止川的房门可能也没怎么关严实。
林嫂坐在楼下, 就听到楼上渐渐传来的一阵阵的呜咽哭声。
一声又一声,哭声很轻, 就像小猫低弱的、临死前的叫声, 低低哑哑的, 完全是含在喉咙口的哭声。
那么悲伤。
分明也并不是怎么撕心裂肺的哭喊,可不知为何就让人听着就……心慢慢地皱成了一团, 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哭声几乎响了一夜。
可到了早晨4点不到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突然停止了。
林嫂原先听到哭声停了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可随即她却发现她这口气可能松得太早了。
哭声是停了, 可房里的事情却显然还没有结束。
谢景同的哭声一停, 原本因为有这哭声遮掩而显得不那么明显、被她刻意忽略了的其他动静, 就瞬间变得明显了许多。
那些声响……让林嫂的心紧皱得更加厉害。
突然停止的哭声让林嫂心中担忧得不行,不停地在脑中思考谢景同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是突然又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林嫂呆呆地坐在沙发里,一时间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今夜是月圆,她看着窗外的明月,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林嫂是顾家的老人了,顾家又与谢家是世交,因此她对谢景同其实很是熟悉。
谢景同出生那天也是圆月。他刚出生的时候,谢家还和顾家是邻居。
谢景同一周岁的时候,顾家父母去参加周岁酒,她也跟着一起去了。
谢景同是早产儿,刚生出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像个玉雕成的娃娃。
他自小皮肤就很白、头发乌黑,在襁褓里也不哭闹,有人来看他,他就睁着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与那人对视,眼神灵动得很,但也不怎么笑。
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来参加周岁酒的客人都笑着恭维,说谢家这小少爷自小就显得和普通人不一样,看着就矜贵,是个天生的人上人,又是月圆时出生的,必定一生圆满。
谢家老人迷信,还专门请了大师来为谢景同测字。
林嫂现在还记得那位大师当时说的话,他说谢景同“上天眷顾,一生贵重”。
“上天眷顾,一生贵重”……
那怎么如今就……到了这般境地?
林嫂正在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关闭了一夜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林嫂整个人一惊,下一秒却像是突然上了发条般地猛地站起身来。
顾止川从门里走出来。
男人仍穿了一身军装,开门时他还在低着头整理腕间的袖口。
男人眉眼冷峻淡漠,一身戎装,干净又器宇轩昂。
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林嫂,顾止川显然楞了一下。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却是垂下眼帘,如往常般地吩咐:“一会你进去把房间打扫一下。”
林嫂愣愣地点头,张口还想说什么,顾止川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换了鞋打开大门出门去了。
林嫂在原地呆了呆,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今天都还没有给顾止川准备早饭。
顾止川竟然也没有提。
原本顾止川的要求是让她“过一会”再进去整理房间,但林嫂在房门口踟蹰了会,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忧,几乎在顾止川离开之后就打开了房门。
室内确实是一片狼藉。
林嫂的视线匆匆略过地上满地的碎片和零星的鲜血,忐忑不安地朝房间正中间的床铺看去。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出乎她意料的,谢景同竟是醒着。
不仅醒着,男子甚至还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似乎之前已经洗漱过了,谢景同穿着干净的淡蓝色衬衫,衬衫的扣子一直好好地、端正地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
他似乎是刚洗了个澡,濡湿的墨发下是水润干净的眉眼,眉眼冷淡,微微垂下的眼睫浓黑有如凤凰尾羽。
一旁的窗帘已经拉开了,有阳光照射进来,在男子身体的周边镀上了一层光。
干净、明亮、纤尘不染,一如她之前见过的无数次。
林嫂进来之前,谢景同正垂着眼,他抬着手,正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着嘴角,用力颇大。
林嫂进来时是敲了门的,因此她进来时正好看到谢景同抬起眼,朝她看来。
那双眼睛黑得好像墨一样,直像是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暗色。
明明此刻室内阳光满眼,可却似乎一丝一毫都照射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