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婢女?”
徐杳被他这一推,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子,掩去眼里的万种情丝。
她心底明白,常玉与燕怀瑾皆已不是当年的两人了。
她跪下来,把头埋得很低,秉实道:“奴婢是落英榭当差的。”她既是落英榭的徐美人,专伺候天子,说在落英榭当差这话,也是没差的。
何况瞧他亦未认出自己,想来那日侍寝隔着珠帘他未曾看清楚。
她触了他的眉头,怕是直言徐美人的名号,他乘机就此将她发落了。
燕怀瑾问她:“何以子时至此?”
她斟酌了一下回答,“奴婢是来寻水芙蓉的,听宫里的旧人说,此处是宫中唯一还有水芙蓉的地方了,只是白日里不敢冒昧前来,奴婢万死难咎其责,望陛下开恩。”
确实自常玉殁后,宫里再无人植水芙蓉,昔日里赫赫扬名的关雎宫也就此湮灭,连燕怀瑾也有四五年的光景未曾踏入此地,不过是今夜心愁难泯,辗转难眠,却有人与他心意想通,前后来了关雎宫。
莫非,常玉是这冥冥之中的溯源?特地托人来与自己相见。
“抬起头来。”
徐杳无奈依他所言抬头,出乎意料的看到燕怀瑾神色颓唐,只平平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你也瞧见水芙蓉已没有了,倒是荼蘼开了几簇。”燕怀瑾拾起脚边的走马灯,继而道,“开到荼蘼花事了,朕容你全摘走吧。”
是以这夜徐杳回落英榭的时候,兜了满怀的荼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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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小半个月徐杳除了每日去长信宫请安都闲来无事,先是吩咐鸳尾豆蔻二人寻来瓷瓶养荼蘼花,鸳尾又提议将多余的荼蘼花捻成花粉,做成香囊或是拿来熏衣服,徐杳听罢轻嗅一口,清清雅雅却不腻的香味。也有几分兴致勃勃,便同意了。
徐杳本想再拿两朵送去桢良媛处,不成想没等她挑出最合眼的,曹凝君倒先来了落英榭。
进了内殿瞧见桌上摆放的物什,惹人怜爱,心下一痒,主动开口道:“难怪徐美人不来我那流韵轩,原是私藏着宝贝呢。”
“请桢良媛安。”徐杳脸上有几分笑意,有意道,“可不还是被桢良媛发现了。”
曹凝君也不同她绕弯子,直言不讳:“徐美人送我两朵可好?”
“瞧你今儿穿这身杜鹃花缎子,可见是个不缺花的人。”徐杳讪讪开口,假意推辞,“荼蘼这样的花合该宫里头从未有人栽的,只因兆头不好,我自然不在意这些,当真你也不在意?”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曹凝君不比徐杳,她自入宫也算圣宠不减,“倘我说不在意,不知徐美人信与不信。”
本来徐杳还一直挑不出最合眼的,听完这话,只低头挑了两朵花瓣最浓密的递过去,“同你开两句玩笑话罢了。刚想要豆蔻送去流韵轩,你就来了。”
曹凝君命婢女晓暮收了这两朵荼蘼花,再不提花的事,朝徐杳开门山道:“过不了几日要到五月初五,太后会在寿合宫设宴,到时候咱们两个新入宫的不止是初次拜见太后,还要见一见中宫那位了。”
她言语间对太后与皇后颇为忌惮,徐杳心下想得却完全与她不一样,总归那两位旧人她是迟早要见得,只是近来她着实不想见的人是燕怀瑾。
自那夜关雎宫一别,他还当自己是落英榭的婢女,真真是造了孽了。
曹凝君自己絮絮叨叨起来:“前儿陛下来我这,我也同他提了这茬,陛下说叫我备点心意到时候端午宴的时候献个见面礼就是了,我记着你的话,你在长信宫外说咱们两个是一拨入宫的。见面礼的事合该一起商议,这才找你来了。”
徐杳执起豆蔻刚倒的茶,鸢尾刚想拦她,她便尝到喉头还是滚烫的茶水,呛了好大一口。
曹凝君还是见她第一次这般失态,本以为自己对这事算上心了,没想到有一个更甚一筹的。
“徐美人莫慌。”她宽慰道。
徐杳朝她摆手,示意不要紧,只是嗓子确实有些说不上话来了。
她刚想拿贴身的那方帕子擦拭一下衣襟的水渍,这才又想起来,她那块贴身帕子自关雎宫回来后再未寻出,鸳尾问过她一次,她随口诌道许是被贼偷了,鸳尾还当她开玩笑。
想到这里,她心底忍不住暗啐一句:燕怀瑾那厮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功夫豆蔻已寻了一块新的锦帕近来,上前替她擦拭起来。
她这才抬头对曹凝君说道,声音略有几分哑:“若说置办见面礼,依咱们两个的处境,即便拿出手的东西再精贵也没有宫里的精贵,心意到了即成了,只是近日陛下这般青睐你,你须得比我多上分心的。”
她们二人虽相处时日不长,但也基本摸清楚对方的性子,自打相识起便从不忌讳恩宠的事情,徐杳重活一世,与上一世看人的眼光多有迥异,更别提只是拿捏曹凝君这样年岁的小姑娘。
比起与原主那两个徐氏姊妹交好,她更属意与曹凝君交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