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勾起嘴角,压低声音:“你算个甚么东西,整日想着往上爬!”
红珠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嘴唇道:“流觞,若出了事,你……我……我这就回去通传。”
她心底暗暗盘算着,回去的路上势必路过青瓦洞,到时可以先去找找那位散仙,事关凉玉,就算别人都不信,他肯定会信,而且,拼了性命也会管到底。
刚要转身,紧挨着清章殿的六香阁大门突然打开了,里头传来个清冷声音:“何事如此喧闹?”
门里先踏出一只穿着锦云纹绣鞋的小巧的足,层层叠叠的月白纱衣,皆是流云织就,清透缥缈,越发显得它的主人不食人间烟火。
里面慢慢走出个少女,面色苍白,嘴唇亦无血色,却挡不住天人之貌,额心一点青色鸾纹钿,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一看过来,温柔里带了三分孤高清远,纵然红珠是个绝色美人,却也愣在原地,自愧弗如。侍女们纷纷见礼:“温玉姑娘。”
原来这就是凉玉宁被打死也不肯交出去的温玉。
温玉显然病着,大半个身子靠在扶她的侍女怀里,咳嗽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面上没有笑意,柔声问道:“你有什么要事,不妨对我说。”
花界的人都知晓,温玉和凉玉情同姐妹。温玉姑娘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自己身体不好,待人却极其善良温柔,几乎是所有人对她都交口称赞、心服口服。
还好温玉出来了!
红珠顿时放下了半颗心,忙道:“回温玉姑娘,今日申时,守望仙台长挟、动春二石突然崩裂,有轰鸣之声,天见异色,故来报明。”
温玉静静听着,待到听见长挟、动春时,面色猛地变了,咳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伸出手掐算,许久才呼了一口气:“凉玉此刻并无不妥。”红珠亦跟着松了口气,浑身冷汗涔涔。
温玉面色郑重:“你先回去,待她回来我必将此事告知她,让她多加小心。”
红珠前脚刚走,凉玉后脚便到,她突然显形,将流觞吓得惊呼出声。
凉玉捂着手腕,步履不停,急匆匆踏入清章殿,裙摆呼呼生风,顾不得看侍女们各异的神色,边走边急急问道:“可是谁动了华蓉剑?”
侍女们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突然,旁边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温玉姑娘!”凉玉一惊,只见温玉倒在地上。她将温玉挽起,见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内伤极重,勉力支撑许久,熬不住吐了血。
凉玉心中大骇,叫了两声“温玉”,温玉的睫毛颤了颤,无力回应。她环顾四周,急道:“怎么回事?不是让温玉在藏剑阁住下,谁将她伤成这样?”
凉玉一手扶着温玉,宽大的袖口滑落至肘部,她突然瞥见自己手腕上的手钏一片平静,并未无异样,似乎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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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软在门口来回踱步,见红珠回来,面色古怪:“姐姐……你可上报了?”
红玉坐下,一口气饮尽了一盏茶,这才答道:“我已禀明,怎么了?”
小软揉了揉眼睛,又疑惑又歉疚:“我……我回了望仙台,长挟、动春两块灵石好好地摆在那里,天上一片正常,方才,我……我不会是做了个梦吧?”
红玉被这大起大落弄得发愣,满腹疑虑地飞上了望仙台,果然一眼看见两块石头完完整整地摆在那里。她走近了看,长挟浑然天成,外面还裹着一层厚重的仙气,不像碎过的样子,红珠察看了半天,忽然在靠近动春底部发现一条小小的裂纹。
她用手抚上这条不易察觉的细纹,想了想,变出纸笔写下小小的字:“长挟、动春……”
才写了四个字,忽然身后传来小软欢呼的声音,“姐姐,新的星君上天啦,很气派呢!我们去看看吗?”
她心中重重一颤,顿时喜不自胜,笔下拖出一团墨迹。她顺手将那写了一半的纸条揉了一团揣在袖中,心里全是檀郎,一时间顾不上其他,想来事情已报过温玉,便起身急匆匆地走了。兴冲冲地腾云过了桑丘,袖中的纸团滑了出来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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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发髻未绾,只着单衣,披了一件绣着金线的锦袍,修长的手指执着酒尊,斜靠在石塌上小酌。洞里阴冷,他的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玲珑溜进来,故弄玄虚:“神君,我在洞口捡到一张纸条呦!”
男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念来听听。”
玲珑刻意地清清嗓子,打开纸团,顿时泄了气:“什么嘛,只有四个字,没头没尾!”
他漫不经心地挑眉:“哪四个字?”
小侍女干巴巴地念道:“长挟、动春。”
“什么意思嘛!”半晌听不见回应,玲珑抬起头来,只见他双目睁开,“长挟、动春。”他重复了一遍,掐指算了算,许久,面露疑惑之色,这疑惑很快又变成了不安。
“玲珑,去将昊天塔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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