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可若是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尽管谢元亨在放松休息,却仍然下意识地下巴微敛,脊骨挺直,肩背舒展,俨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身姿。
看看谢元亨,又看看自己手里摆弄的那张小小便笺纸,司徒文晋不由得摇头苦笑。那张写有北光丸号坐标系的便笺,笔迹简洁文雅,见之仿佛如见卓奉安本人。而被打上卓奉安烙印的,又岂止是一张便笺。——尽管比起十二年的漫长军旅生涯,在西点军校的四年短之又短,可不论是谢元亨、伊斯特,还是他自己,都被深深地烙上了卓奉安的印记。
在少年时候,司徒文晋以为军人都该像父亲那样威严强横、志气飞扬,可直到遇见西点军校教官长卓奉安,他才知道,军人也可以温和谦逊、文雅端方。如果说司徒永茂是司徒文晋少年时代狂热崇拜的偶像,那么卓奉安则是他青年时代真心尊敬的楷模。
在西点的四年,卓奉安不但教会军校生们成为合格的军人,更将对公平与正义的追求、对理想与信念的坚守,深深溶入他们的血液。
“曾经用来指导我们人生的那些话,您自己到底有没有相信过哪怕一秒?”
两天之前,在离开审讯室的当口,司徒文晋终忍不住回过头去,将看到信封里那叠旧档以来心中的最大疑团,抛向仍枯坐当地的卓奉安。
“我当然信过。”面对司徒文晋的清澄目光,卓奉安笑得疲倦。
司徒文晋望着他不语。
“……但我没你那么幸运。”卓奉安微叹。
将那张便笺收进衣袋,司徒文晋推开冷掉的咖啡,收拾烦乱的心绪,继续监听派往北光丸号侦察机的动态。
随着侦察队员顺着楼梯一层层深入,中控室成员的神色,都开始变得兴奋紧张。司徒文晋的表情虽仍平和沉稳,可心跳却在逐渐加速。在指挥桌下,他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都犹未知觉。
穿过寒冷空阔的飞行甲板、寂静无声的引擎室、灯光俱灭的配电室、空无一人的休息区、满是尘灰的图书馆,侦察队员终于行进到了北光丸号的中枢区域,中央控制室。
在带领侦察队的政宗直人报告即将跨进北光丸号中控室时,玛洛斯号中控室的所有成员,都不由停止了手里的工作,而司徒文晋此时也抑制不住情绪,从指挥座椅上站起身来。
“报告长官,侦查队已经进入中控室区域,尚未发现任何——”
政宗直人的声线忽地生生断折。
在一阵久到令人恐惧的静寂之后,对讲机那头才有重新传来他的声音。不同于之前那警觉而略带兴奋的语调,此时,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嗫嚅,
“报告长官,中控室的控制台上……有……有一口棺木。”
玛洛斯号的中控室,如死亡一般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立在屋子中央的司徒文晋。他直直立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攥住控制台桌边的双手,却指节泛白。
“把它打开。”
他沉沉开口,声调冷冽,可声线却带着明显的裂痕,
“是,长官。”政宗直人简单作答。
接下来,对讲机那头只有一片窸窣的声音。
在几乎永恒般漫长的几分钟后,对讲机那头终于传来政宗直人一声低吁,
“是织田中将。——报告长官,棺中是织田幸子中将的遗体。除此之外,北光丸号再无别人。”
政宗直人的前面半句话,让诸人皆出了一口长气。可之后的半句,却令中控室的气氛再次沉郁。
“政宗上尉,任务结束,请立即返回母舰。把织田中将的棺椁也带上——她应当有个符合她身份的体面葬礼。”在无线电这一头,司徒文晋向政宗直人发出命令。
“是,长官。”
织田幸子的棺椁被载回玛洛斯号。司徒文晋下到飞行甲板亲自迎接这位功勋卓著的中将的灵柩,并仔细交代嘱咐了筹备葬礼的一干事宜。在棺盖重新封死的前一刻,司徒文晋看到织田幸子的军服衣襟里,略微伸出深色证件夹的一角。
证件夹上,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打开夹子,司徒文晋看到一张年代久远的双人合照。
照片上,年轻的司徒永茂和织田幸子相依相偎,般配得仿佛神仙眷侣。
司徒文晋耳边,似乎又传来北光丸号中控室里那声枪响,和织田幸子躺在血泊之中的单薄身影。
司徒文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