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长角声声,长矛与枪戟穿插疾掠,箭雨如飞蝗穿梭,遍地是喊杀与嘶吼,敌人受到内外夹击,已经陷入慌乱,开始有了溃相,纵然武官纵马高呼也约束不住。
苏云落放眼一掠,由衷的佩服,“你父亲好厉害。”
左卿辞的眸中透出一分冷嘲,并不愉悦。
攻守逆转,士气大涨,武卫伯的兵马彻底溃败撤逃,数千士卒激昂的追逐而去,营地仅余了数百人收拾残局,当此之时,一群森暗的影子在黑夜的遮掩下无声的侵近了营地。
士兵们正在清理尸体,将伤兵抬到军医帐外,猝然一声凄厉的惨号划空,几乎不似人声,一个在营地外围的士兵倒下去,火光映出身畔一个诡异的敌人,血淋淋的手上捏着一颗跳动的人心。
人们悚然而恐,发觉敌人肤色惨白,眼框裂开,鼻窍中有血丝渗出,明明是人的模样,却如一具活尸,攻击也十分可怖,力量大得惊人,撕人胸膛犹如绵纸,转眼又有两名士卒被杀。
人们惊恐的执枪刺戳,活尸丝毫不惧,擘手折断了一柄长枪,空手抓裂了一个倒霉士兵的脑骨。
更多影子从黑暗浮现,宛如地府倾出的幢幢恶鬼,足有近百之多。
这些怪物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悚人,无觉无痛,犹如不死之身,士兵无不骇极,胆小的已经手足发软,控制不住簌抖,踉跄跌逃。
苏云落却是见过这种东西,见状失声道,“血翼神教的药人!怎么会在益州出现?”
左卿辞到这一时才真正沉了神色。
一声声哀号划空,场面异常惨烈,几个勇猛的都尉与将官不顾凶险,当先冲上去相搏,鼓动了一些胆大的士卒跟随。一名副将一刀劈在行尸的肩骨,行尸毫无所觉,一爪横来,眼看要捏碎副将的喉咙,忽然一记飞矛穿过行尸的身躯,带得它退了两步,接着又是一矛,三四支长矛接连洞穿,将行尸生生钉在了地上。
掷矛者是殷长歌,以他贯注的力道,哪怕是只大象也给杀死了,行尸却依然长臂乱抓,凶残的要扑人,饶是殷长歌也不禁悚然,“这莫不是师叔在西南所见的怪物?”
一线灵动的银丝绞住一具扑袭的行尸颈项,倏然一收,乌青的头颅滚落下来,尸身终于不动了。
这一次动手的是苏云落,殷长歌见她一击奏效,反手一个剑花斩向身畔行尸的头颈,疾声而呼,“大伙休惧,怪物是能杀死的,断其颈项即可!”
两人的得手极大的鼓舞了周围,既然怪物并非恶鬼,士卒们顿时振奋起来,只是行尸扑袭极快,力大无穷,要制住斩头相当不易,殷苏二人转战搏杀,依然难挡行尸之势。
四周嘈杂纷乱,扑攻不休,苏璇却奇异的静止了,他双眸阖起,神思寂定,突然身形一展,天矫神龙般长掠而起,足尖在一具行尸肩膀借力一点,生生将行尸踩得陷入土内,凭空矮了一截,犹如种了一棵张牙舞爪的人桩。
两三下起纵,苏璇已脱出营地,融入了无边黑暗,俄顷之间,西南方利啸陡起,宛如尖针刺耳,一群群行尸忽然弃了攻营,成群结队朝西南而去,未及二十丈,动作不知怎的缓了,变成了漫无方向的打转,宛如失了操控的傀儡,虽然人近了仍会攻击,已比之前弱了许多,士卒趁势乱刀纷纷,将怪物的头颅一一剁下。
半空身影一现,是苏璇去而复返,他随手抛下一个人,连同一只古怪的竹笙。“此人在外围操控,周围有几具行尸护卫,被我制住后自尽了。”
跌落地面的尸体被殷长歌挑翻过来,见是个黑巾包头,面目粗蛮,鼻子平阔的男子。
苏云落一眼认出,“这人我在血翼神教见过,是长老之一。”
殷长歌悚然动容,“武卫伯勾结了血翼神教?他要做什么?这些鬼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场纷乱终于平息,余下两三个还能动的行尸被捆在营地一角,靖安侯亲自检视,与部属低声交谈,或许王侯皆是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神情冷寂而平静。
左卿辞一直在旁观,独自静伫良久,手边被人轻轻一触,他回头见是苏云落,夜风吹得她衣袂轻扬,发丝微乱,深楚的瞳眸疑惑又关切。
左卿辞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忽然道,“阿落想吃什么?听说益州城南的阆记牛肉不错。”
天空漆黑,边场火光未息,营地一片凌乱,追逐败兵的队伍仍未回转,这样的时候,他却问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
苏云落怔住了。
直到第二日,苏云落再度踏入益州武卫伯府的朱漆大门,才算明白过来。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益州城已然易主。
昨夜攻营的是武卫伯的亲弟时鸣,他败逃至二十里外,再度撞上了靖安侯的伏兵,时鸣被生擒,敌军无一人逃脱。
大获全胜的靖安侯从时鸣口中掏出益州城防的详情,令军卒短暂休整后趁夜开拔,在黎明前乔装为时鸣的队伍骗开了城门,武卫伯骄狂自大,全未戒备,被数千兵马直攻而入,仓皇在街巷缠战了一阵,终是不敌,败退离城出逃。
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