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上巳节到来了。
上巳节,是华夏先民自西周以来就有的古老节日,原来是夏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魏晋之后固定为三月初三。此节日的本意是在水边洗濯污垢、祭祀祖先,称为祓禊,后来逐渐演变为在水边饮宴,游春踏青。当然,上巳节也是中国最早的情人节,是个情感丰富、风情摇曳的美丽节日。可惜到了宋朝以后,汉族地区礼教盛行,欢乐自由的上巳节便被逐渐遗忘在历史的深处,今天只能在南方一些少数民族的风俗中,才能依稀追寻到三月三的古老余韵。
两个人各忙各的,已经好久没见面了,霍去病自然会在今日上山。还没走到蒙馆,就听见孩子们的笑闹之声不断,此日的蒙馆自然没有上课,春光正好,满山的桃红柳绿,小溪边的打谷场上,孩子们正在放风筝。
一眼看到素宁,两人眼神相交,对方的第一句话是有些惊讶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我后半夜就出发了。”
对方不免有些心疼,“何必如此,又没有急事,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那么今天下午早点回吧,不然又要半夜赶路,路上该犯睏了。”
“没事儿,我骑在马上也能打盹儿,反正这马也早就认路了。”
素宁笑笑,走过来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匹漂亮的黄马,不过这匹骏马的性格显然非常骄傲,虽然认得她,却并不愿意接受她的抚摸,刚被摸了一下,就立刻把头转到了一边,简直是一副别来烦我的神色!这一下把它的主人和抚摸它的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霍去病常骑的几匹战马,自然都是千中挑一的好马,不过这匹名叫“天风”的黄马却是其中最好看的一匹,也是眼神与其主人最为相似的一匹。
“天风”确实长得漂亮,个高腿长,通身是发亮的黄褐色,唯独脸部正中央是一道特别醒目的白色,若放在战马群中,远远的第一眼肯定是先看到它。还有它的鬃毛也很特别,令人过目难忘,因为汉军战马的鬃毛通常都被修剪得短而整齐,匈奴人的战马则披散着长长的鬃毛,跑起来颇有阳刚之气,而霍去病的战马则与众不同,既不剪短鬃毛,也不任其披散,而是编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子,很好看也很张扬,反正所有人一看就都知道,这肯定是而且只能是骠骑将军的马。
素宁当然也很欣赏这匹骏马,“它几岁了?别人能骑吗?”
“八岁了。我的马有几匹别人也能骑,不过‘天风’不行,它只认我一个,是我五年前亲手调教的。”
“你的马我见过好几匹了,都很神骏,不过数它最好看。”
“是很好看,不过我喜欢它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它很聪明而且最灵活,一般的高头大马都免不了有点笨拙,虽然速度和耐力可能都还不错,但一到绕桶赛时就要吃亏,可是‘天风’不一样,它的转弯动作特别灵巧,兜的圈子比别的马都小。”
对方又打量了‘天风’一下,“那么,如果它是个人,应该是个蹴鞠好手了?”
“对,很有可能,如果它能再学会使用假动作的话。”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此时霍去病一抬头,却又看到不远处的打谷场上,赫然新立起了一个浑仪(注:类似后世的浑天仪),不禁惊讶不已,“这可是太常里才有的东西啊!”
素宁很珍爱地看着这个浑仪,“我这个比太常的还好呢,是师父的一个朋友改进过的,你看,比太常的浑仪多了一个黄道环。”
“看来还真是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我有骏马,你有浑仪,你真的很喜欢研习天文吗?”
“是很喜欢。再说研究数算的人兼习天文,很正常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很多人?不可能吧!”
“反正我觉得不少,特别是这些年,修订历法的意见一直都很盛,从官府到民间,研究天文历算的人真的不算少呢!”
此刻说到历法,霍去病也表达了他的不满,“我也觉得历法最好改改,现在每年都是从入冬开始,这也太让人不舒服了!俗话说春夏秋冬嘛,应该象周朝那样,以寅月为正月就好了!”
素宁解释道:“虽说大家对历法都有不满,可这并不是简单地改一下正月的问题。治历必先测天,历法的关键是要与天象相合,既不能每年都重新测天授时,但也不能过不了多少年,历法推得的五星相合时间就与实际观测不符了。”
“我明白了。那么你治历测天,首先是要做什么?
“自然还是跟算有关,要先学着做很多测算。”
“都要能测算些什么呢?”
“比如说,每天木星出现的位置,再比如说,下次日食发生的时间。”
霍去病吃了一惊,“日食的时间你都能算了?”
对方又赶紧解释,“还远远不能呢!这是我三年的目标,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那也很了不起了,反正我是佩服之至。”
听到这句话,素宁只是笑了笑,但其实她的心下颇为感激。因为有师姐的前车之鉴,所以对她来说,自己所做的事情将来能否得到尊重和善待,是她非常在意的事情,对方的言行显然是在告诉她,不必有这方面的顾虑。
至于霍去病,他倒不是有平等尊重女性的观念,毕竟对那个时代的男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如果一定要问的话,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