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才重要?敖望,你是神仙,说出这话我不意外,但恕我无法认同,也无法交你这个朋友。”三观不同可以报恩,但她永远无法跟这种人交流。对一个医生说“人命不重要”,让她该怎么接?
她说完便走,丝毫不给敖望辩解的余地。敖望揉了揉脸,气得把眼镜摔在地上。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就算是凡人,她也不给他丝毫的机会。做错一次就永远无法被原谅吗?他连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敖望狠狠地跺了一脚,顿时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医院的队伍就出发了。前一天zk随手转了新闻的围脖,顺便提了一嘴王佩的英勇事迹,现在全网把她吹爆了,电话从早响到晚,全是要采访她的媒体。
她索性关了手机,让主任去应付那些人。媒体们在医院门口蹲守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地跟着队伍去机场了。
飞机先开到市里,再从市里坐车去y县。但路塌了一大半,桥被洪水冲垮,还有山体滑坡的阻碍,正常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生生走了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了暴雨,王佩在安置点放好东西,就开始检查伤员。他们到达时,已确认的死亡人数超过了五千,地震和洪水造成的伤者……她没去记那个数字。
光是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好在现在是夜里,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情景她看不到,有一整晚的时间来适应。
王佩腰上挂着手电,一行四人连夜往另一个安置点赶去。那边刚救出一所小学的师生,外科医生不够用,那边的志愿者冒着暴雨跑来要人。
志愿者是个小姑娘,两个大夫年纪也不大,王佩作为年纪最大的人,主动担起了一队人的安全问题,走在队伍最后,护着前面的几人。雨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虽然穿着雨衣和雨靴,但裤子不一会儿就全湿了。脸上的水顺着脖子往衣服里倒灌,帽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必须得走几步停一会儿,擦干眼睛上的水才能看清路。
山洪肆虐,本来没有河的地方冲出了河。连当地人都难以辨别方向,更何况是志愿者?
四人站在湍急的河水前,面面相觑。
“实在对不起,我来的时候是从上面走的,上游那边刚搭了个浮桥,这边……”她用手电筒扫过去,宽十几米的河水,里面全是冲毁的树枝和凸出的石头。深倒是不深,最深处连膝盖都没不过,但河水太急,水底地形复杂,过河并不简单。
王佩扫了一眼河面,雨下得很大,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就算他们现在走到上游,浮桥说不定也被冲垮了,还不如趁着水浅,赶紧过河。
“直接过吧。”她在几人腰上拴了绳子,连成一串,下水过河。她仍然走在最后一个。
前面两人顺利上了岸,就剩下王佩和另一个大夫。小大夫本该踩在石头上,结果一脚踏碎一根树枝,一个踉跄向水里摔去。
王佩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但脚底一滑,整个身子也向旁边歪去。
“小心!”岸上的两人拽紧绳子。
王佩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整个提了起来。她猛地回头,就见敖望撑着伞,施施然地站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挨得近,她都看不出来他此时是半浮在水中的。
“你来了。”王佩飞快地站稳,从他怀里跳下来,爬上了岸。
“王大夫,这是谁啊?”几人面面相觑,一路上就顾着赶路,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人。至于他刚才到底在不在安置点,现场那么乱,大家根本没时间关心这个。
王佩似笑非笑地看着敖望,敖望大言不惭道:“我是王佩的朋友,不放心她,就过来了。”
王佩笑了一声,没拆穿。敖望底气更足了:“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志愿者点点头,无奈道:“这位哥,你这是来救灾的,不是来旅游的,穿成这个样子,还打把伞,简直太骚包了。”
敖望接过王佩手里的药箱,没有说话。志愿者摇摇头:“走吧!你跟紧王大夫啊!”她本来以为这位公子哥会拖后腿,没想到每次回头都见他好好地跟在后头,裤子虽然脏了,但丝毫没有狼狈的疲态。
还真是神了。
一行人很快到达安置点,这里安静得不正常,偶尔有几声呼喊,都被雨声淹没了。王佩掀开帐篷,心跳陡然停了一下。
床上躺满了孩子,有的手脚断了,有的血肉模糊,有的仍在不停地流血。可没有哭声,一点哭声都没有。在本该受了伤就嚎啕大哭地讨要关爱的年纪,他们竟然忍者疼不哭不闹,安静得像是没有生命的布偶。
王佩在那些眼里看到了绝望,那是遭遇巨大打击和痛楚后的绝望。这还只是安置点,现场的情况只会比这惨烈一百倍。
“你先出去。”她头也不回地对敖望说道,然后放下了帐篷的帘子。
敖望撑着伞,默默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施施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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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王佩终于从帐篷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