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从头到底都凉透了。他急急喘几口气,被吸进去的雨水呛了一口。大步奔向蜷缩着的奚和,脱下身上湿透的西装外套聊胜于无地盖在他身上。
司机打着伞擎在高处,伞东倒西歪并不能挡住多少雨,裴若木直接将人抱起来快步走回车里,打开车内灯,把他从过于宽大的外套中剥出来。
是那个瘦弱到可怜的孩子,全身都湿透了,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答答的往下淌水,他浑身都被雨水泡的冰凉冰凉,闭着眼睛已经昏死过去。
车门被急促抓挠,裴若木打开车门放那只狗进来,任它湿漉漉地把高级车内饰弄得一团糟。
司机把空调调的很高,拿来毯子和纸巾,裴若木顾不上自己,先把奚和tuō_guāng了仔细擦拭,然后用毛毯裹紧抱在怀里。怀里的小孩儿又瘦又轻,小小的一团都没有什么真实感,gruri的轿厢算不得高,却丝毫没有因为抱了一个人而感觉空间上的压迫感。
裴若木将他搂得很紧,良久才呼出一口劫后余生的气。
他拿起手机压着声音,通知薛冬人找到了,又亲自知会了警局,强打着精神与他寒暄客套,约定下次请客做答谢,又打给医院问张湘的情况,最后才告知张英杰。
与人打交道是件非常累的事情。
等他一件件处理过来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已经醒了。
奚和眼睛涩痛的睁不开,身上忽冷忽热,头也晕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被雨水浸泡出来的高烧稍稍回暖后一下子发出来了,他浑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却能感知南池到自己被紧紧抱着,这给他一种很少能得到的安全感。
这是那个……姓裴……陈晨说他人很好……
他身上没有那种攻击性和控制性极强的信息素。
是那个他浑浑噩噩走投无路想去找的人。
奚和烧迷糊的脑子里勉强想得到这些。
感受到那人在探自己的前额,他很努力地动动嘴唇吸引裴若木的注意,裴若木便俯身来听。
“我跟你走……”
裴若木直起些身子,看奚和,他眼睛烧的发红,浸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小心翼翼地带着些哀求地看着他,把心思写的一清二楚——
求求你收留我,我很乖,一点都不费心。
他这样小心翼翼到近似于乞怜的卑微态度,无异于一刀刀戳到裴若木心尖上。
优良的减震性能骗不了人,裴若木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长长吸口气又吐出,稍稍平复了心情,将奚和托起来坐直,以便平视他的眼睛,张开口却复又闭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保证才能叫他全然放心——实际上,恐怕他说出一朵花来,也很难在奚和的心里撬开一条缝儿。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奚和湿淋淋又滚烫滚烫的前额上郑重地落下了一个吻——没有任何其他色彩,只是单纯的承诺与安抚,而很奇异的,奚和仿佛真的被这意义难名的亲吻安抚住了,他难受地阖上眼睛,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第11章
裴若木买在市区的公寓离公司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加完班夜色深了车少,人又心急,十多分就到了家。
次卧闲置,如今正好用于安顿奚和,那天晚上裴若木将他带回家一看,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白皙的皮肤染上病态的红色,像只下了锅的虾子。医生拿出体温计一测,嘀嘀嘀的声音叫人心惊胆战,数字在四十度上下蹦蹦跳跳,最后停留在39°8.
奚和就算在o里面都算体质特别差的那种,又凄凄惶惶地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不大病一场才奇怪。
雨水太脏,裴若木先用热毛巾帮他擦了擦,然后套上了之前买了洗过的睡衣重新塞进被窝里,医生帮他挂水敷冰袋,忙活完都到了凌晨,裴若木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又打回家问了几次,都说没有醒,心里就一直不上不下,偏偏又有工作脱不开身。
直到把车停好,进了电梯,裴若木微微仰头看着数字往上蹦,突然想起来,家里有难以割舍的牵绊,他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这样的——归心似箭。
感觉还不错。
裴若木到了家,让他牵心的小孩已经退成了低烧,但还是没醒过来,眉头拧的紧紧的,呼吸间都是灼人的热气,想必不怎么舒服。
裴若木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他被家里的阿姨照顾的十分妥帖,裴若木做不了什么,却不是很甘心什么都不做,于是没事找事一般碰了碰他热乎乎的前额,又摸摸他扎着针的手凉不凉,又替他掩了掩被子,刚对自己慈爱又温柔的作为生发出一丝丝满意来,就被阿姨赶走了。
陈姨四十上下,有着这个年纪劳动妇女的样板特征——手脚利索、善良,以及咋呼。
她压低了声音:“不要捂得那么严实啊!屋子里本来就热,不能那么捂着!快去换衣服吃饭,不要添乱。”
裴若木一腔好意被说成添乱,心有不甘,但他没顾得上说什么,因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