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就问:“子明,何故去而复返啊?”
“禀殿下,在下有一言,反复思虑不得不劝。”
“说来就是。”
杨舒拱手,肃然:“殿下若有大志,在下不敢规劝。只是不管殿下最终决定如何,此去京城,万万要避今上锋芒。”
现在龙椅上坐的不是老子而是异母兄弟,人在京城,就在他人的地盘上,若不收敛脾气,结果肯定是糟糕的。
不管是否起兵造反,都将大大不利于日后。
济王暴躁易怒,除了首席谋臣储竺能在其面前略进劝外,其余人都得斟酌着说话,以免触怒于他招祸。杨舒去而复返,特地来说一番未必讨好的劝谏之言,可谓极为魏钦着想了。
魏钦脾气不好,但并非不识好人心,他神色大霁,起身亲自扶了杨舒,颔首道:“子明一心为孤,孤自知晓,你放心,这话我记下了。”
济王听劝,杨舒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多留趁机刷好感,拱手道:“不妨碍殿下虑事,在下告退。”
“好,来人,替孤送子明。”
……
“这么说来,这济王也是动了心思了?”说话的是邵箐。
杨舒离开后,等了一刻钟,魏钦再无动静,魏景就折返。回来后妻子还在翘首等待,他梳洗过后,夫妻二人躺下细细说起方才之事。
邵箐听完,眉心微蹙,济王同样看到了问题,心思蠢动,也不知日后局势变化,对已方是利是弊?
“如无意外,应是有利的。”
魏景轻拍着妻子的背部,眯了眯眼:“而且,这心思蠢动的,只怕不止魏钦。”
“需知魏钦此人,自幼粗莽顽劣,不好读书,策问尚且不精,更何况河务?”
按照常理推断,济王即便再不忿新帝,他本人也看不出束水攻沙背后所隐藏的问题,必然是有人提起,他才盯住此事。
这个人吧,除储竺不作第二人选了。
“你是说,储竺煽动济王?!”邵箐脱口而出。
魏景缓缓颔首。
储竺一再规劝,可以说是急其主所急。但在他看来,总觉得过分迫切了些。他不禁合理怀疑,此人背后另有主子。
黑暗中,魏景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看来,欲趁势而动的,不止一两人。”
“唉,也不知,这储竺的主子是谁?”
能摸清的是最好的,有本事将口舌耳目放到济王身边的,显然不是一般人,有这么一个居心叵测者潜伏在暗处,总会为未来增添很多不稳定因素。
但邵箐也明白,这不是说摸清就能摸清的,一个字,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不变应万变就是。”
魏景安慰她:“快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也只能这样了。
背后一只大手有规律轻轻拍着,熟悉的轻吻落在额头,邵箐乖乖闭上眼睛。
不过思绪肯定立即回不来的,话题已结束,她便随意嘟囔一句:“那济王也不算运滞到底,好歹还有个忠心的。”
说的就是那个杨舒。
不过邵箐话一出口,她突然“咦”了一声。
哎,话说这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呢?
第56章
略想了想, 没想起来, 身疲骨乏困意上涌,邵箐眼皮子打架, 挨着魏景暖烘烘的胸膛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启程赴京,匆匆出门登车时正遇济王一行鱼贯而出,她忽忆起此事, 不禁往那边多瞄了两眼。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 杨舒紧随济王之后步出驿馆。
宝蓝色广袖长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肤色光洁的一张俊秀面庞,比之皑皑白雪也不遑多让,他神色淡淡,登上济王之后其中一辆车。
“咦?”
邵箐瞪大眼睛, 这个人她还真认识啊!
离得远,她看不大清他的五官,然而就是隐约的轮廓, 却瞬间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
这么说也不大对,应该是原身的记忆。
“怎么了?”
魏景索性和她一起登车, 王经等人自觉避出去,他低声问:“你认识他?”
“是!”
邵箐点头如捣蒜, 将声音压得极低:“他是我姨母家的表兄啊!”
是原身的,但现在也算她的了,难怪昨夜倍觉杨舒这名字似曾相识。
邵箐有原身的记忆, 但这些事情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到底有些许区别。每每总要刻意去回想,又或者像今天这样突然被触发,她才会恍然忆起。
“哦?”
魏景挑眉,妻子的表兄,如何会投于济王帐下当个小小谋臣?
邵箐出身东平侯府,是嫡出长女,姻亲自然不会是小户人家。他想了想,妻子仿佛有个姨母嫁的是阳都侯府,但几房夫人他忘了。
阳都侯府出了名的子嗣繁茂,光嫡出就足足五房。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