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日子,何信该差不多到了。”
安王立于苍梧关前不远处的一处栈道拐角,遥望远处那夹于峭壁之间的险关。
攻伐日夜不歇,云梯不断靠上去,却因没有底座不断被推到;火油泼洒,一支火箭射下,“腾”地火焰燃起,已方兵卒哀嚎滚地,不得不退后一段。己方的箭矢,却绝大部分被藤盾挡住。
如此往复。
进攻苍梧关,已持续了三天三夜,毫无进展。
安王身边还立着一个人,广袖青袍,面如冠玉,正是卫诩,他道:“如何信不至,攻伐不过枉用功。”
成与不成,就看这两日了。
安王不禁蹙了蹙眉。
正在此时,卫诩眉峰一动,却道:“何信应该到了。”
他目力过人,已看见城垛后一黑甲大将倏地回头,接着招来副将说了什么,匆匆折身离去。
安王赶紧顺势看去,他看不大清,但能隐隐感觉到关口守卒仿佛更紧张。
“很好。”
他大喜:“传令,全力攻伐!”
“哐哐”的撞门声更加紧急,但这地方上不来太大的擂木,撞得再急,也是白费力气。
安王屏息,凝神留意关口动静。
只是关隘设计,本就不让来犯者窥得后方动静的,高耸入云的险峰遮挡了全部视野和声响。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安王这人有个好处,就是能等。
他耐心等着,终于,有身穿青黑色甲胄的军士杀上城头,与守军激烈战在一起。筋疲力尽的守军难以支应,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悉数倒下。
“哄”一声巨响,城门打开。
一个身披赤色战甲的将军迎了出来:“我乃三公子麾下校尉庞元,特特来迎安王殿下入关。”
这庞元血迹尘土斑斑的脸上带有急色:“杨贼大军快赶到了,我军如今只剩八万,请殿下速速入内陈兵,共拒强敌!”
安王麾下大将张渠大喜,只他仍未彻底失去警惕,赶紧问:“白先生呢?”
庞元诧异:“什么白先生?”
“哦哦,是东山先生!”
“东山先生突围时伤了腿,还不轻,挪动不得,在外头与我家公子商议布阵拒敌。”
庞元面露急色:“要快,杨贼大军还有二十余里地就赶到了!”
要快,崎山道可不好走。
这时,安王命令传到前头,立即进军,但仍需谨慎。
张渠很谨慎,率兵入内时仔细观察。只见山道血迹斑斑,显然激战很长一段时间,尸体处处倒伏,黑甲的是守军,青甲的是何信军。
何信军也损失不浅,不少负伤兵卒挪动到略宽阔处,互相包扎伤口。
走了一路,皆是如此,张渠心下大定,一挥手:“快,全速进军!”
安王是谨慎的,哪怕他就在关口前不远,也足足等入了约二万军士,这才动身入内。
这崎山道狭窄,两万军士而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期间秩序井然,全无不妥,可以了。
他与卫诩并行。
但谁知,卫诩刚过苍梧关不久,脚步倏地一段,眉心蹙起。
安王问:“怎么了谨之?”
“不对。”卫诩轻嗅了嗅:“有桐油的味道。”
攻关一直有用桐油,但烧过的桐油和没烧过的,味道终究有些差异。关口硝烟气息浓重,难以察觉,但离开一段,这种有些差异的气息一直萦绕,这就不大对劲了。
卫诩垂眸往地下一扫,目光立即定在山道内沿那一线洒了碎麻线的桐油上。
“不好!”
安王也看见了,厉声道:“立即退出关口!”
他在亲卫拱卫急急往关口外急退,因为距离不远,很快退出。
远处倒卧的其中一具“尸体”翻身而起,韩熙低咒一声,就差一点。
他呼哨一声,和那些负伤的“何信兵”飞速奔至提前看好的开阔处,掏出火折吹亮,一扔。
火线“腾”地窜起,正在山道上的安王军士唬了一大跳,惊慌失措之下,有些人甚至不用攻伐,自己转身就跳下悬崖。
火线迅速往外蔓延,信号至,魏景一挥手:“进攻!”
崎山道口两侧呐喊声起,伏兵立即掩杀而出,冲向刚出崎山道骤不及防的安王军士。
……
“砰”一声巨响,身后的苍梧关大门重新关上。
安王奔出一段,回头看重新守上城头的军士,后者身上甲胄,正是方才所见的青黑色何信军。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了敌军圈套,折了一员猛将两万军士。
“杨泽,杨泽!”
好一个杨泽!
安王目眦尽裂:“好,孤记下了!”
可惜此时此刻,大亏吃定了,继续攻伐只是无用功。
“查,给孤好好的查,看这杨泽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