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量可真好,难怪面色那样红润,精神劲儿十足。”莲媪又道。
想起姬央的食量,连薛夫人都有些忍俊不住,“是。这样身子骨才结实,瞧着娇娇弱弱的,其实内里比谁都强。大娘子学学她就好了,女儿家结实些才好。”
这个年代,吹个风染了风寒都可能一命呜呼,身子养得好那才是根本。
“不过才一、两日也看不出真正的性子。”薛夫人敛笑后又补了一句,谁也不信苏姜那样的歹竹能生出好笋来。当然,薛夫人同戚母一样,都心照不宣地觉得,姬央好好的当个歹笋却还省心些。
却说姬央回了公主府,在府中的小花园转了转,消了消食,待月上柳梢后,回到东厢的静室打坐,修习苏皇后从小教她的吐纳之法,一股热流从小腹慢慢升起,蔓延至四肢,一周天下来,整个人舒服得如沐春风一般。
然后姬央行到白日里玉髓儿帮她找好的空地处,开始练舞。这时候出身好的女儿家,诗、书、礼、乐、射、御都是要学的,洛阳还有专门的女子太学教习女学生。姬央虽然没进学,但是苏皇后为了姬央几乎将六艺的大家都请遍了。
至于舞艺,也算是女儿家的一项才艺,不用来娱众,但求自娱。宴会兴起时,主人家和客人都要随乐而舞的,你若舞得不好,定遭人耻笑。
南方的文姬大家,一舞惊天下,深受世人的尊重。所以,只要你有才华,在这个时代,总能放出光华。
不过姬央习舞,却是为了养身,她是个贪多的性子,各种舞都喜欢,最近迷上了胡旋舞,一口气能转上几十圈,令人叹为观止。
舞了大半个时辰,姬央才停下来,由玉髓儿和露珠儿伺候着去了净室梳洗沐浴,待她出来时,沈度还未回房,姬央少不得又在榻上盘膝吐纳,听得动静时才放下腿。
沈度走进来,见姬央正立于榻边等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姬央这是在等他,不过虽是新婚夫妻,昨夜又那样亲密地接触过,但到底还是生疏,见面时能说的话也不多,因而便有此种“寒暄式”的问话。
按常理,姬央听了就该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譬如晚上吃多了怕停食所以不睡,或者悲秋伤春的人可以是想家了睡不着,真正的原因大家心底明白就好。
然而姬央嘴里冒出来的却是,“我在等驸马啊~~”
姬央不误惋惜地道:“走了啊。”好容易吃饭的时候能有个陪客,结果那三人就跑了。
玉髓儿大松了一口气。
姬央叫来那小二的唱菜谱,这年月没有纸写板雕的菜谱,全靠小二一张嘴给客人唱名,他们唱菜谱就跟唱曲儿一样,抑扬顿挫,带着节律。
“客官你听我唱嘞,德胜楼里厨子多诶,大厨子会做各种鲊嘞,裹鲊、蒲鲊、猪肉鲊、羊肉鲊、茄子鲊、扁豆鲊。二厨子会做各种菹嘞,蕨菹、木耳菹、瓜芥菹、麋鹿菹。三厨子的蒸鸡、蒸鸭、蒸鱼、蒸猪头最拿手诶,四厨子的鹿脯、铜鱼脯、度夏白脯……”
说不得德胜楼的菜式的确颇为丰富,小二唱菜名的时候带着满脸的骄傲,然而听在姬央耳朵里也就尔尔,聊且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