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奚落很漂亮，唇红齿白杏眼雾眉，将她当作路人，确实是件挺愚蠢的事情。展陶的刀落在了她鼻梁上，然后停了下来。一张甲壳状的光盔拦住去路，刀劈在上头纹丝不动。展陶心惊，这还是头回遇着这种情况，急忙收刀撤走。

“她是灵徒。”化蛇小胸脯上下起伏，疲惫至睁不开眼，“金江下的仙山同是她所为，而这架金盔，正是那死去的巨人骨骸。”

金江底只有少量鱼虾浮游生物，远不及祭品之数，这是巨人骸骨会在那的真正原因，骸骨才是祭品。而眼下，巨人骸骨灵力经过一度献祭，应当损耗严重，能发挥出的神力有限。可看张奚落的架势，却不像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的目的是什么？”葵里沙凝神，双手仅持一柄匕首，另一只去了哪里？

张奚落不言，似乎觉着这问题有些无趣，她纤弱的身子轻轻漂浮起来，巨人骨骸势盛愈涨愈大，忽降作流光朝田径场掠去。展陶这边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暂时目的还不明朗，展陶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田径场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求救声，一道道血光飞回，积聚在上空中凝成一记血球，血球悠悠旋转，体积在血光的融入中飞快膨大。腥臭味充斥四溢，一股股辛辣呛人扑面而来，一道血光便是一条人命，照这献祭速度下去，非但救不了人，仙山也会现世。

葵里沙先动手，身子轻盈突击，几个穿梭间脚下飞沙走石，眨眼间她便来到了张奚落跟前，一根细白的手指探出，搭在她额头中央。双方动作停滞，张奚落面不改色，反倒是表面上占上风的葵里沙格外慎重。按常理说，她的手指轻轻划下，张奚落的头颅便会像西瓜开膛似的，哗啦啦倒一地。

可眼下失效了，这是自买家商店购入术以来，第一次失败。葵里沙不明白，术无法对建筑物造成真实伤害，可张奚落是活生生的人，为何能计入其内？

“省点力气吧，你那虚拟的力量只是小孩过家家的把戏。”张奚落视线轻描淡写地越过葵里沙，望向更远处的展陶，她好像在等待。

葵里沙遭受忽视怒极，怼着张奚落一顿噼里啪啦狂揍，可无论她用多少力气，也无法伤张奚落分毫。可能正如她所说，葵里沙拥有的力量，源自买家商店，是程序化不真实的东西。葵里沙有些气馁，她看了张奚落一会儿，心中猜到了一些东西。

“巨人是堕落天使和人族的后代，那是始祖巨人，族中最后一代具备神力的种，没错，血脉代代稀释，传到我这就和普通人无异了。”张奚落不看任何人，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等了很久，以为这辈子会和人类一同老死，至此忘却族中警讯。”

“可不幸的，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我背负着振兴一族的重担。”

葵里沙冷笑，“你以为光使仙山现世就够了？”

“这是必经之路，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都需要返祖。”张奚落看着葵里沙一字一句道，“只有变强，才能将你们这些臭虫驱逐出去。”

展陶听着她俩的对话，感觉自个儿置身事外了，究竟谁和谁是敌对关系，各自又是什么立场？眼下葵里沙拿张奚落没办法，化蛇疲惫不堪，他的刀也劈不开，基本属于无解的状态。可时不我待，每分每秒都是一条人命，展陶感觉彻底被逼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臭虫？”葵里沙摇头否认，“我们是回归。”

对这番说辞，张奚落反常的默允了。

展陶焦躁不安，喝道，“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敢伤我同族，我和你们拼命！”

张奚落冷冷看他，“光磨嘴皮子可没用，得来些实际的。”

空气中有纸片燃烧的气味，一本样式古朴的书飘在空中，书页拍打“唰唰”响成片，最终停下的那页烧的正旺，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格外耐高温经烧。书页上用繁复的线条描绘出一只生动的妖物，它首似雕，身如豹，独有一角，看起来十分凶残。

“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展陶识得，本能诵出了书中所载。

随着高温火蛇的吞吐，书页抖动的更剧烈，连同上边的妖物也活动了起来，它冰凌般的双眸灵光涌现，以书为媒，以鲜血寿元为祭，时隔万千年，它彻底复苏了。大片大片纯净凝滞的光线汇聚成型，如潮水消散褪去过后，一尊挥动双翅气势磅礴的大妖赫然呈现。

每一次翅膀的扇动，便会刮起一道旋风，尖锐刺耳的鸣叫，响彻正个大地。它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归来，举手投足间河断流山崩裂，浓黑黏稠的妖气快让人睁不开眼。

葵里沙将双手拦在体前，以做抵挡自卫，当她见到张奚落的脸颊被劲风割出一道血痕时，她激动高喊道，“大妖的力量对她有效！”

展陶被气浪冲走老远，听了葵里沙的声，他这才会意过来，拿出对化蛇的架子，朝那“空中堡垒”吆喝，“快！快灭了她！”

“她”这个代词有太多种指向，有男有女，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不同人理解有不同意思，所以不存在明确的答案。所以，当数道镰刀状的劲风“嗡嗡”袭来时，展陶单纯地认为是蛊雕理解错误了。

“拜托，我是说打那女人，不是我啊。”展陶垂头叹气，欲哭无泪。

“镰鼬。”化蛇眸子一亮，它早看出来那风的非凡，原来是蛊雕的术。

展陶狼狈地上蹿下跳，镰鼬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