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她看得认真,眼里像是有光,光在她的眼底汇聚成河,像一条流动的银河,微微发亮。
傅寻很难不分神。
他的祥云勾到一半,嘎然而止。
铅笔的尽头是比别处更浓一些的线条,像断崖似的,再往下就是空落落的悬崖和深渊。
曲一弦的目光也随之一停,抬眼看他:“怎么不画了?”
“细节忘了。”傅寻敷衍地找了个借口:“等晚上,我回酒店了找找细节图。”
“晚上?”曲一弦立刻被转移了关注点:“下午不回去?袁野和姜允还要来呢。”
“没这么快。”傅寻抬腕看了眼时间,估算了下:“大柴旦是不是有人留下盯着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袁野的车,从补胎到上路起码是中午了。大柴旦过来有多少公里,需要多少时间,你比我更清楚。”
曲一弦是清楚。
除去路上在景点停留的时间,等袁野到敦煌起码是傍晚了。傍晚入城,指不定那些眼梢会在哪里等着他们。
“那下午什么安排?”她问。
傅寻勾了勾唇角,说:“我带你去见见南江人。”
南江人?
曲一弦心思急转。
南江人在敦煌长期居住的,她基本都认识。需要傅寻引路的……她只知道一个。
她眉梢轻挑,颇有兴致:“你是说南江放高利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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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伏泰在北城的古玩鉴定所后,傅寻开车,带曲一弦进了敦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敦煌大酒店。
曲一弦下车后,犹有些感慨地回头望了望敦煌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有钱真好啊。”
傅寻倾身,按下电梯键,转头看她:“我也很有钱,不考虑下?”
曲一弦嗤笑一声,反问:“不是自己的钱,能花得安心?”
电梯“叮”了一声在一楼大堂停下,傅寻先她一步进电梯,按下楼层键后,他似不经意般提了提:“袁野说你有一年的愿望是想嫁给印钞机。”
曲一弦:“……”
能别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吗?还不准她有个不切实际的中二时期嘛?
她透过电梯光滑的镜面偷撇了眼傅寻,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们这么高调地进来,不会被探索者那批人盯上吗?”
“不会。”傅寻倚着扶手,转头看她:“那张照片虽然还没最后认定,但我和伏叔都觉得死者是沈芝芝的可能性比较大。她在棺木里,显然不可能是自己寻短见。加上都兰古墓再次被盗的风声趋渐日上,本就有大把人盯着那里。闹出了人命,你觉得这事还能小?”
曲一弦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傅寻昨晚不就推测扎漏袁野轮胎的三角扎马钉就是都兰古墓最近出土的文物嘛?而这文物,确实是探索者盗墓车队亲自送来的。
他们手脚不干净,敦煌大会戒严期间,估计不敢太乱来。
傅寻话少,办事倒挺可靠。
曲一弦也没听他分析过形势和当下的应对方案,他总是先去做了,事后自然有时间会去检验他的判断和抉择是否正确。
她没再搭话,目光落在电梯显示屏上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
半晌后,她还是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察觉到权啸不老实的?毕竟在求证伏叔之前,他的说辞天衣无缝,并没有什么漏洞。”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到达。
傅寻和她并肩迈出,声音低低沉沉道:“不用问,我大概能猜到。”
这么肯定?
曲一弦狐疑:“那你说说看。”
“依你等他走后诈我的表现来看,你先怀疑他是因为觉得他心眼挺多。”傅寻侧目看她,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我说的对不对”。
曲一弦觉得这眼神怪熟悉的……
她是不是也经常这样看傅寻来着?
想到这,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你继续说。”
这次傅寻想了想,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他开场的方式和我一样,不够坦诚,有所保留。还有个问题,挺关键……”他顿了顿,补充:“他两次,对你询问他和项晓龙之间的交集避而不谈。”
曲一弦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她觉得自己还挺能稳得住啊,怎么一到他眼里就跟无所遁形似的,连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怀疑权啸,的确是有傅寻说的这两方面的考虑。
一是权啸的开场白和傅寻一样,都等着她去提问,而不是主动阐述。这点,说明权啸怕自己说漏嘴,圆不回来,否则他就是把跟袁野说过的内容再说一遍又能如何?
二是权啸对她提问的他与项晓龙的交谈内容,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避而不谈,不止如此,他甚至故意曲解,用另一个看似搭边的回答搪塞她。
他也不打听打听,连傅寻这样的老狐狸到了她手里都不得不老老实实吐出点东西来。他还妄想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