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怔忡的倚着门框看着崇睿逆光而行的背影,藏青色的衣角翻飞,带走了他残留在子衿手心的热度。
子衿眸光迷离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崇睿离开时说的话,不停的在子衿的脑子里面回响,她不知崇睿是何意,他的控诉,像一根带着倒刺却不锋利的针,一针针的扎在子衿心上,带着酸酸的涩,沉沉的苦,最后那一下,像是扎得深了,所以他转身离去之后,子衿感受到一阵扎心的疼。
子衿不明白自己那般酸涩的情绪从何而来,有冰凉的雨丝飘落下来,带走了崇睿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子衿忽然觉得冷,刺骨的冷。
“是你动心了么?”子衿对着自己心里的那个身影问。
“不,我没有动心,我以为是你动心了!”
子衿缓缓的阖上清风阁沉重的大门,隔绝了崇睿的背影,如同他将自己视为仇敌一般的,将刚才的悸动隔绝在心门外。
子衿回头,满园秋色显得萧瑟,子衿向来习惯这般简单无趣的生活,理当不会有现下这般寂寥的心境,可如今,她深深的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独孤。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希望崇睿回头,无关情爱,只是两个寂寞的人,相互取暖就好!
崇睿匆忙离开子衿身边后,便踏着蒙蒙细雨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大街上,虽然秋风渐冷秋雨愁,但是大街上却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崇睿犹记得去年中秋节,她还站在城隍庙的桂花树下,手里提着一盏她亲手描绘的侍女赏菊花灯,一席红衣衣袂飘飘的盯着人群,等着他出现。
她的一颦一笑,崇睿至今都记忆犹新,可不过一年光景,她却义无反顾的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做了别人的女人,而那个别人
崇睿脚步沉重的走着,他不知如今自己再去那里,还能不能再看见她,可是从慕子衿那里走出来,他却那么渴望再见她一次,即便机会如此渺茫。
“哎呀,疼!”一个女子与崇睿擦肩,不小心撞翻了崇睿手里的雨伞,崇睿一心只想赶往城隍庙,匆匆揖手,“抱歉!”
一名身着灰色家丁短衫的男子挡住崇睿去路,趾高气昂的说,“你可知你撞的是哪家的小姐,瞎了你的狗眼是不是?”
崇睿虽不得宠,但是毕竟贵为皇家子弟,听到家丁的话,他冷厉的拧起浓眉,一双鹰眸冷冷的看着他眼前的女子。
那个女子从得见崇睿那刻起,便保持着这般迷离的神色,她向来孤傲,前来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她都不肯看上一眼,可眼前的男子,却让她惊为天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如他这般气质卓绝,那一袭青衫沉如黑墨,却也挡不住他矜贵的气质。
“睿睿王爷!”女子身边的婢女忽然记起崇睿身份,吓得拉着女子跪在地上,一时间整条街上的人都跪在崇睿脚下。
而女子在得知崇睿身份时,眼神复杂。
崇睿眉心凝结,他很不喜欢这般,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免礼!”崇睿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万籁俱静的大街上。
言落,崇睿转身欲走。
“王爷,小女是征远大将军府上子兰,今日特奉母亲之命,前去看望舍妹,不知王爷可否为小女子带路?”
慕子兰的话语,让崇睿停下了正欲离开的步伐,他眸色沉沉的看着慕子兰,这时候,她要去看望慕子衿。
慕子衿,你可真行!
崇睿知道慕子衿跟嫡母所生的大小姐关系素来不亲厚,这个时候,慕子兰说要去见慕子衿,这不得不让崇睿生疑。
“王爷”慕子兰娇媚的唤了崇睿一声。
“抱歉,子衿前日便去了灵台礼佛,大小姐怕是要扫兴了。”崇睿看着慕子兰那张脸,不期然想起了慕子衿。
相较而言,慕子兰才真正符合慕家小姐的装扮,即便崇睿对女人的衣着并无多少了解,但是他却知道,慕子兰身上穿的这件桃红色流苏广袖留仙裙所用的布料,是六月份苏州知府进贡的那批为数不多的苏锦中,其中的一批。
而她头上戴的琉璃花珠步摇,是去年南玉国进贡的珍品。
再看她出门,丫鬟婆子数十人伺候,更有家丁六人为其开道,只怕是皇家公主出行,也未必有她这般排场。
而慕子衿
身上的衣服洗得陈旧泛白,全身上下,除了那只白玉簪子,再也找不出任何饰品,更不要说出门有丫鬟婆子照顾着。
同是小姐,即便嫡庶有差,可崇睿还是看见了诸多晦涩。
崇睿忽然有些心疼那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小女子,可是一想到子衿身份,他又恨得咬牙。
“子衿向来任性,这大过节的,不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着,居然还去山上礼佛,待小女子回去,一定禀明母亲,让母亲教教子衿为人妻的礼数。”
“我看你是想传递什么消息吧?”崇睿腹诽。
崇睿漠然看向慕子兰,故作叹息,“大小姐想见她,不会就是想教教她为人妻的礼数吧?”
听得崇睿的话,慕子兰心里一惊,屈膝行礼,“王爷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忧心子衿伺候不好王爷,丢了慕家的脸。”
崇睿淡淡的睨了慕子兰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大小姐若是真想管教子衿,待她回府之后再来吧,若是大小姐有急事,可去灵台山寻她!”
“如此,便多谢王爷!”
崇睿淡然一笑,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