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身体蜷成一团。
寒风吹在脸上感到刺痛,他顺手拉起呢外套后的帽子戴上,回过神后,他才想起什么都没带出来,是真正的“净身出户”。
烦恼地皱皱眉,低头在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搜刮,最后只掏出一个手机,一张万元纸钞,还有一枚百元硬币。
作为长这么大从没离家出走过的乖乖牌,面对这些的物件时唐止不禁感到棘手,经验太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一万日元能坚持几天?
从未独自在外面生存过的自己,又能坚持几天?
眼前闪过爷爷和母亲的面庞,唐止咬了下嘴唇,突然后悔了。
将帽檐拉开一些,他看向上坡处静静矗立的山本家主宅,想到爷爷会将他赶出家门,也是伤透心了吧。
放下手,心里一阵愧疚。
家人和爱人,哪一个他都不忍心伤害。
“如果现在回去,他们会接受我的吧……”
侧过脸靠在膝盖上,他心中念道。
但同时他又清楚,回去意味着放弃薄晔,这次被发现后,他不可能一边享受着家人提供的优渥生活,一边再跟薄晔继续恋爱。
“所以,不能再回家了吗?”
一想到这个,忍不住红了眼眶,那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那里有朝夕相处的亲人,那些熟悉的生活方式在离他远去,他相当于一夕间失去了一切,天地之间茕茕孑立的滋味,大概如此……
不想令爷爷失望,不想让母亲伤心,不想变成孤单的一个人,想家。
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想放弃。
无意识地摩挲掌心的那枚铜色硬币,唐止目光闪了闪,突然将百元硬币握在手心里。
眨了眨眼睛,泛去泪花,他贴着围墙坐正身体。
难以抉择的话,他想,那就交给神明吧。
“花面代表回家,字面代表……代表薄晔。”
盯着一百元硬币,他碎碎念道。
“叮”的一声清脆响声,硬币向上翻滚着弹到半空中,在路灯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如同慢动作放映,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硬币上不断交错的花面和字面,硬币边缘晃出白铜色虚影。
硬币落下,伸手,按在手背上。
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唐止慢慢掀开手心——
花面。
回家。
“什么嘛!”少年突然从岩石上跳下来,看着硬币一脸暴躁,“一点都不准!”
说完,抓起硬币向远处扔了出去。
白铜色没入黑暗,没有回声。
唐止扯正短款红格子呢外套,鼓鼓一边脸颊,重新向前走去。
“薄晔那么有钱,用完了就找他要。”踢着脚下的石子,他摇摇晃晃地下坡,一边自言自语道:“他才不会让我过得太辛苦,我以后就是薄……薄太太了,家里特别有钱,我才不怕……”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唐止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正在念着的人,犹豫了两秒后,他清清嗓子,接起电话。
“宝贝,在哪?”
“在……在家。”他低着头,用脚尖拨拨地上的小石子,不太熟练地撒着谎,“你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不太对,像是感冒鼻塞时染上的鼻音。
酒店套房内,薄晔仰面躺在摇椅上,一边拿餐巾纸按了按鼻子下方,纸巾上立即晕开一朵血红。
“没事,我爸妈来日本了。”他道:“那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暴躁。”
逮到人就打,完全不给理由。
唐止:“你爸妈来日本做什么?”
薄晔:“来看我。”
唐止:“他们在你身边?”
“没。”
打完人就走了。
又抽了一张纸巾,薄晔补充:“两人去蹦迪了。”
“…………”
“这两天要应付爸妈,可能没时间见面,介意吗?”
听男人这么一说,唐止松了一口气,正好,他这两天也会很忙:“没关系,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你招待好叔叔阿姨。”
“宝贝真乖。”薄晔欣慰一笑,“等把他们送走后,再好好补偿你。”
前方路灯下,雪花围绕着光束缓慢旋转,如同水晶球里的飘絮。
“薄晔。”唐止突然道:“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金钱,没有背景,没有资源……你还会爱我吗?”
“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吗?”将纸巾投入垃圾桶,薄晔从摇椅上坐起身,觉得好笑:“我除了贪图你的美色,扪心自问,还图过你什么?”
蹲下身,帽子遮住半张脸,唐止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声音有些闷:“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生活要怎么继续。”
挑挑一边眉梢,薄晔道:“为什么这么问?”
问这种问题,不像少年的风格。
摇摇头,唐止道:“没什么,对这种假设很好奇。”
“该怎么继续就怎么继续,生活本来就是每个人努力创造出来的,没有了就没有呗,又不是不能再创造,再说……”薄晔轻轻一笑,道:“就算你手中空无一物,你还有我可以紧紧相牵。”[1]
手机另一边,唐止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