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唐月依还回来了呢,她把你亲妹子都拐跑到不知什么地方了,怎么
不见你也带点人去追着抓她啊?」
唐远图冷笑一声,「你小子才吃了几年闲饭,跟我耍这种心眼儿?」
「侄子……侄子……」
唐炫澹澹道:「兴许我倒是知道,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冒险来做个先斩后奏的
局。」
唐远图浓眉微挑,道:「哦?你说。」
「我费了些功夫,从天道手里劫了个人,一路护着,总算是带到了唐家堡附
近。可惜暗箭太多,我暂且不敢让她露面。」
唐炫盯住唐行晁,笑道,「照说我此前也回来探亲过几次,家里明面上说我
是叛徒,实则没谁为难过我,出门在外的姐妹兄弟谁有了难处,还会主动找我解
围帮把手。我把那人藏好,压下消息不出,就是想看看,谁会急不可耐来杀我。
来的,必定就是与天道那一路高手同伙的真正叛徒。」
唐行晁冷汗涔涔而下,但仍不肯松口,咬牙道:「我……我就只是……只是
为了防患于未然。你手上护着谁,我怎么知道。」
唐炫不再理他,对着唐远图拱手道:「掌事,这问题,就有劳你把他带回去
,细细盘问了。容我提醒一句,唐门此刻看似风雨飘摇,可实则……兴许是被一
个布局极大的阴谋不小心牵连,并非对方的主要目标。当如何决策,还需仔细斟
酌。」
唐远图摇摇头,道:「大风大浪来了,大船要沉,小船一样不保。与其仔细
斟酌,不如先把船上的内贼揪出来,丢进河里淹死。」
他垂手抓住唐行晁后领,拇指一按,已将不知什么东西按进他颈中,骂道:
「老子事情多得很,没功夫审问你这龟孙,等回去,把你丢给远明,我倒要看看
你有多严的嘴!」
唐行晁脸色一片灰败,可四肢瘫软,已然动弹不得。
唐炫望着唐家人来了又去,转眼间就只剩下洞开门窗,与一地狼藉,轻声一
叹,转头过去扶起瘫软在屏风后吓得一动不动的青柳,道:「这里看来是住不得
了。」
青柳勉强定了定神,撑起一个柔婉微笑,轻声道:「不打紧,行……」
她自小学的就是如何讨男人欢心,称呼到了唇边打一个滚,还是忍住没换,
仍道:「行安,妈妈这儿还有房间,这里修修也用不了几日。你和……家中闹得
不快,我总不好再给你添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
唐炫抬手拂过她强作镇定的如花娇颜,柔声道,「我只当看看,你耐不耐得
住离了这里的生活。」
青柳立刻肃然道:「只要郎君肯允,奴家何苦也吃得。」
「那你这就收拾些行李,随我走吧。我去找鸨母知会一声。」
「那……宁儿呢?」
青柳想到自己的贴身丫头,如今也出落得楚楚动人,留在火坑,少不得也是
个玉臂千人枕,朱唇万夫尝的下场。
「你去问她的意思吧。」
唐炫探手入怀一摸,笑道,「赎个丫头出去的钱,不必你动私囊,只是你一
定要记得叫她清楚,离了这儿,日子可就大不一样,做丫头,也比在这儿辛苦得
多。她年岁其实不小,转年怕是就到梳拢的时候了,她若愿意在此留着,也不要
强求。」
哪知道宁儿早就躲在一旁,闻言探头出来,忙叫道:「公子,奴婢愿意随着
小姐,吃苦受累,也……也好过在此……做……做娼妓啊。」
「罢,你二人在此收拾,不必带多少东西,捡值钱家私包上就好,停当便来
后门,我去问鸨母要辆马车,路上再说此后的事。你二人年轻貌美,将来若要反
悔,我也不拦着。」
唐炫澹澹说罢,在门口又道,「离了这儿,就不必再叫我行安,我是唐炫,
如何称呼,你们自己瞧着。」
宁儿忙屈身一福,恭敬道:「是,炫公子。」
青柳也唇角含笑,眉眼秋波盈盈道:「我知道了,炫郎。」
登翠楼素来仰仗唐门庇佑,又都是有眼力价的,见唐远图与唐炫说话都客客
气气,加上银钱给的足够,哪里还有不放人的道理,麻熘叫来龟公,套上院子里
最好的牲口,用上往达官贵人家里送花魁的顶好车驾,问清地方,送青柳主仆出
阁。
他们却不知道,唐炫突然改变主意带走青柳,正是因为唐远图。
唐炫并不相信家里的那几条老狐狸,那几人三十出头就从数百内门弟子中脱
颖而出,一步步顺利接下各大要职高位,靠的可不是父母庇佑。
唐门的权力顶层,历来就是一个养蛊场。
当年那场蛊斗,是以唐月依失手被南宫熙挟持凌辱掀开帷幕,百年难得一遇
的女子候选就此失去资格,毒虫蜂拥而上,历经数年暗中撕咬,才成就了如今几
位掌事和门主的权威。
唐炫觉得,此次镇南王世子之死,恐怕又将是一场蛊斗的揭幕。
唐行博、唐行妙、唐行彦、唐行泽……那些真正有能力向上爬的,一个个都
韬光养晦按兵不动,在如此大事上这般沉得住气,显然是在等待来自上一代的信
号。
拍了车夫一下,示意出发,唐炫上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