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这就带你过去。”唐远书信步向旁走开,“那边应官府要求,一
切当日物件,均未有半分移动,孟少侠入内勘察,也请小心谨慎,莫要碰到什么。”
“是。”虽说唐远书神情从来都是温润谦和的样子,可南宫星只要与他见面,
就会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不觉紧绷起来,不过三次见面,他就判断得出,即便
当年他娘没有失手陷落,留在唐门,也争不过身边这位。
不久,两人前后踏入别苑,唐远书抬手一摆,暗处就有数道身影从草木间隐
没,撤销警戒。
“当时世子住处周围共有八名护卫。”唐远书走进院中,抬手指向一些幽静
角落,道,“那都是世子的亲随,因此即便是世子与玉若嫣在房内要做什么,他
们也不会回避太远。案发之时,八名护卫都在。”
他微微一顿,道:“不过护卫武功虽好,却不懂公门办案的手法,按他们的
旁供,听到世子惨叫,他们冲进去后,反而要一丝不挂的玉若嫣在那里指点需要
注意之处,否则,当时的场景多半不能保护的如此妥帖。”
当时的情景南宫星已经从多人口中交叉印证,心中也已描绘出了大致经过。
玉若嫣出剑杀人,世子连惊呼都只有短促一声,就被洞穿了咽喉,护卫随即
赶到。玉若嫣站在那里,愣怔片刻,便丢下长剑,束手就擒,出声提醒了些需要
注意之处,便披衣被押往其他地方。
此后,这件卧房便被重重保护起来,公门中人,也只有冯破、罗傲和他们的
副手过来仔细看过。
迈进屋前,南宫星先问道:“门主,案发之后,屋中的灯烛,可否经过详细
检查?”
唐远书道:“冯破到后,曾有过一次细致无比的检验,灯芯灯油,烛芯烛蜡,
均被仔细检查过,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熏香炉中虽说有些助兴之物,但那本就
是为了让世子尽欢,是唐门精心调配,绝不会有害处。”
南宫星望着屋内的种种陈设,缓缓道:“我还是不懂,世子与玉若嫣婚期不
远,这里又有香坠那样的美人叠被铺床,按常理,世子完全不必特意将玉若嫣唤
来,提前圆房才对。”
唐远书轻叹一声,道:“可惜,死人不会说话。你我如何知道,世子当晚是
如何想的。”
南宫星抬腿迈过门槛,走进房内。
屋中陈设大都整整齐齐,唯有屏风倒在地上,下面还压着当日玉若嫣脱下的
外衫长裙,床帏垂幔染遍了飞溅鲜血,如今已成为死气沉沉的暗褐色斑块。
地上用细棉线围出了世子尸身倒毙的位置,南宫星过去在旁探头估计了一下
视线,轻声道:“看来世子是在玉若嫣宽衣解带后,盯着她看时,惨遭毒手。”
唐远书道:“不错,按护卫所说,当时玉若嫣手中还拿着刚脱下的一件小衣,
玉若嫣虽称自己那一刹那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可按冯破的估计,玉若嫣原本该
是背对着世子,可不知发生了何事,让她突然转身,抽出床头那把剑,一招便刺
死了他。”
南宫星望着那残余在床头的剑鞘,心中终于将这个针对世子的阴谋执行过程
理清。
伴寝的香坠被掉包,实际被送到世子房中的,很可能就是文曲本人。她既然
擅长迷心摄魂之术,直接让世子自尽不易,让世子对玉若嫣产生欲念,想要招来
陪寝,却并不难。之后,玉若嫣过来,宽衣解带,就如唐青一样,身上自己注意
不到的地方,其实已经被种下了记号,世子不查,说出口来,早就被埋下心劫,
自己却浑然不知的玉若嫣被触动口令,暴起杀人。等清醒过来,木已成舟,她受
心劫所累,只当是自己一时失控,便认下所有罪名,决心以死相抵。
听他说完,唐远书道:“孟少侠,你的推测合情合理,唐青的事,我也听兄
长说了,可这当中还有一个关键,若说不通,便全盘不能成立。”
南宫星心中也知道问题在哪儿,长叹道:“晚辈知道,唐青曾被掳走,失陷
许久,之后又遭唐欢带人暗算,她被破去了一段记忆,心神恍惚,有充分的条件
种下心劫,可玉捕头……到唐门并没多久,之前又一直在办案,看她为人,也是
果敢坚毅心定如铁,所以这个推测,一定要找出玉捕头究竟何时何地,如何中了
暗算才行。”
唐远书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孟少侠了,西堂地牢你已去过,次
数还不少,你这就去找我兄长,去忙该忙的事吧。”
午末未初,南宫星再一次站在了关押玉若嫣的地牢外。
这次,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捅破一层此前顾忌雍素锦心情而留下的窗户纸。
他相信,那就是玉若嫣被人乘隙而入,埋下心劫的关键。
“玉捕头,在下想要和你单独谈谈,为防你暴起伤人,还请将手中宝剑,暂
时交给唐掌事带离。”南宫星靠在门边墙上,缓缓说道。
玉若嫣默默解下腰上剑鞘,抬手一丢。
唐远明接住,看一眼南宫星,微笑道:“没了剑,兴许玉捕头不再是你的对
手,我倒有点担心,是不是能放你们二人独处。”
南宫星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