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好些仗资格入庄早,服侍过老太爷而不把现在主子放眼里的老奴。今日难得喧闹不断,主屋外侍候的婢女小厮仍面无常色,可心底吁了口闷气。
既有人挑头谈起季博儒的婚事,况且平日里女侠风范的人,忽的变样成娇羞的大姑娘,大家哪里肯轻易放过,东一嘴西一句,拿着季博儒逗乐。众人正说在兴头上,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房门旋即被推开,郑丰年愁眉走了进来,喉间喘出的气似带了无奈的喟叹。
白昭容稍瞧了眼,立刻把静站在屋角的丫鬟打发出屋,又拉着安婧玥笑道:“刚闹腾好一会儿,想他们晚些会饿,三妹妹陪我去小厨房,给他们做些点心填肚子吧。”
安婧玥性子娴静,也是长了颗玲珑心,马上含笑点头答应,挽着白昭容往外走,要踏出门槛前担忧地回头看了眼季铎瑞,见他对自己淡笑眨眼,方安下心跟着出屋。
适才的气氛荡然无存,唇角的笑皆僵硬得很,怀明墨打破沉默道:“说吧,又什么事?”
郑丰年叹气捶腿道:“刚贾半仙来报,皇上昨天大早先在前朝后宫斥责了太子,转头把贵妃娘娘召去问话,似是发了大怒。”
季肃善紧握扇柄,困惑地问:“太子解禁后行事一直谨小慎微,怎会惹怒皇上?”
季铎瑞不待郑丰年开口,毛躁地插嘴:“宫里发生什么查清没?”
“已派人去查,一两日内应该就能出消息。”
注意到周身似有若无飘来的眼神,虚生垂眸轻笑了声,带了些许不屑和讥嘲,看在怀明墨面上,缓缓道:“有人照抄了数份星宿剑谱,送到西蜀、南齐、贺沁族及西域诸国的储君手里。”众人闻言脸色大惊,虚生谁也不看,继续说:“如今北孟在他国的探子尽被杀,产业遭到查封,买通主张交好的官员大量下台。孟帝几十年的心血,因季家看顾不力,致使一朝尽毁,龙颜还能不怒么。”
季肃善脸色凝重,挣扎般又问:“消息可靠?”
眼眸微瞌又睁,虚生笃悠悠地说:“今早我收到的传书,是孟帝心尖上那位送来,孟帝收到消息时恰好在早朝前,正在她宫里穿朝服,且全程没避着她,你说呢?”
打从虚生知道绾心身世,当日便写了封信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宫里,绾心得知自己尚有亲人活在世,又是时常照顾自己的虚生,喜极而泣。好在虚生心中再三嘱咐让她耐住性子,万般不可伸张,她亦是听话,所以除了身边心腹的丫头,没向任何人透露半句,亦是回信称虽不知虚生所为所求,但定会全力相助,并每两日会把前朝可打探到的事写信送出宫,再由宫先生删选有用的飞书给虚生。
怀明墨清楚虚生情况,丝毫不怀疑,抓住虚生胳膊急道:“现在情势如何?”
“尚可。孟帝只是寻个由头泻火,斥责了太子而已,可季贵妃那,他究竟说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虚生反手握住怀明墨的手,发现他在明显的微颤,自责如同藤蔓迅速爬上他脸面,他握住的手不经加大力,却如实说:“绾心在信中只说到,贵妃娘娘似乎已经被囚禁在宁福宫,日常看似还能正常出入,身边人却换了大批,全是皇上的人。”
茶碗突飞落在房中央,碎成片的青瓷四散溅落,在异常沉静的环境里,碎片翻落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人耳。
季肃善右手紧捏圈椅扶手,可以听到清晰的木料断裂声,他眼下略有抽搐,耐住脾气一字一顿道:“这狗皇帝,当真忘恩负义。”
季铎瑞素来口无遮拦,也被这话唬了大跳,连忙伸手捂住二哥的嘴,小声道:“这话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季德恩亦是愤愤难平,在旁煽风点火。
“父亲及季家两位叔伯……为他的天下,先后丢了性命。大嫂在后方照料当今太后,深染重疾无药可医而亡。大姐嫁给他二十年多年,先皇后仁弱难担大任,是大姐温厚贤良替他打理好后宫,才使如今后宫这般太。”季肃善越说越觉不公,神情悲哀,反复摇头失笑,“张玉衡乃□□父的门生,北孟建立后便在朝为官,兢兢业业多年,他呢……说流放便流放。真是狡兔死、走狗烹,为他尽忠,实在不值。”
闻讯赶来的季先生将门边几个家仆驱到院门处守着,自己停在门外半天,听完屋里大段话,眉间深锁,寒气自眼中透出,像是深秋的萧索冷意。
半晌她推门而入,仔细掩紧房门,笑道:“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怀明墨此时已冷静许多,平和地开口:“母亲,太子那儿……”
季先生进屋后没看过旁人一眼,双眼盯在脸色淡漠的虚生身上,只见他在一边气定神闲地枯坐,像在发愣出神,可自己进来时嘴角有分明的弧度。感受到看来的目光,虚生缓缓抬眸,冲季先生淡淡一笑,对方不开口,她亦不言,就这么相互僵持不下。
“这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