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全然在怀明墨意料之外,不禁气急涨红脸,一扫清雅本色,“白眼狐狸。”
第31章 第31章
两人并肩慢行,走到参佛洞时雨势渐大,即使有纸伞挡雨,犹挡不住风斜刮来的雨水。虚生倒还好仅是打湿了衣摆,怀明墨顾及虚生伤势,把大半伞给了虚生,连因交手散乱的额前乌发都淌着雨水珠子。
虽没交谈,他们俩如似心有灵犀,同时加快步伐,疾步往枯草庐赶。好在他俩赶得及时,刚踏进屋,身后轰然响起一声雷鸣,天边像被泼了墨,放眼瞧去是无尽的昏暗。
“去房里拿两套干净的衣衫来。”虚生轻摸子规光溜的脑袋,褪下打湿的外衫,把怀明墨带进茶室,“清秋惊雷委实少见,瞧这天,大雨将至。这时候下山回寺里分外危险,在我这等雨停再下山吧。”
怀明墨生来畏寒,眼下被雨淋湿,冷得忍不住发抖。他闻得虚生往铜炉里添炭的声响,遂褪了外衫,颔首道:“也好,就是麻烦到你了。”
“多个人罢了,不麻烦。”虚生拿过子规取来的干衣物,把沐巾递给怀明墨,“你留在这,德恩他们可是会担心?”
“德恩……”怀明墨反复呢喃,半晌才答:“不会,辛里应该能想到我在哪。”
虚生见怀明墨擦干被浸湿的上身,把准备好的中衣递给他,“那便好,你体质畏寒,禁不起淋雨,我去小厨房给你弄碗姜汤驱寒。”
“当务之急,先治你的伤势。”怀明墨张口便道。
“轻伤而已,你不必介怀。书房有药王谷的还露丹,服上一颗,过个两日,伤也就好痊了。”虚生按下要起身的怀明墨,浅笑道:“你刚换过干净衣衫,再出去弄脏岂不给我添麻烦,在这静候吧。我在铜炉里添了炭块,你若觉得还冷,让子规给你弄个手炉来。”
子规听惯虚生暗语,虚生前脚刚撩帘出茶室,子规立刻撑开双臂挡住怀明墨,有板有眼道:“施主请稍后。”
怀明墨对周遭布局并不清楚,所以不敢冒然拉走或绕过子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人撞倒磕碰到受伤。枯草庐是间左右两进的屋子,茶室是在卧房外特意建的,茶室的门帘子对面便是琴室,大小都不到卧房一半,所以怀明墨来回踱步在其中,像极关在笼中的困兽。
踱步良久,他只得无奈坐回榻上,无意摸到榻上案几旁的紫檀棋盒,两盒棋盖皆被打开,且放在同一边,显然是有人在自弈。再摸盒中棋子,怀明墨惊讶发现棋子质地竟是玛瑙与黑水玉,每枚棋一面都刻有特殊的纹饰,这副方圆正是卢班亲手所制的穹地。
“这副棋,你的师父从哪得来的?”怀明墨喜好博弈,机缘下遇到穹地,忍不住问道。
子规不敢离开堵门的位置,只好探脑袋望了望,“好像是南齐国来的贵客送的。”
经子规提醒,怀明墨想起南齐国君曾三顾枯草庐来求对弈之事,顿然明白,颔首道:“所以你师父与那人下过棋了?”
“没,师父从不与人下棋。”子规直摇头,孩子气道:“南齐的贵客第三回来时,送来这副棋。哪知师父怎都不肯与那人下棋,结果把那人给气得,覆手而去。这棋是过好些个月又送来的,师父不收,最后只能离去时放在屋外。师父无法,只得先留下,说是待那人来时退还,哪知那人再没来过。”
怀明墨仔细摸着棋盘上的走到半的局,心惊其中高妙,浅笑地问:“你的师父何故不愿与人对弈?”
“遇不到对手,没必要平白浪费时光。”子规说得是只字不差的原话。
怀明墨闻言呆愣片刻,捧腹低笑出声,心想这话之狂妄哪是出家人所言。可摸得这局,与禅理想通,又像是个出家人所下。出神间,怀明墨竟捻起棋桌边未下的白子,寻思良久方才落子。
子规一瞧吓得忙道:“施主使不得。”
可神思一旦陷入,哪里听得到周遭杂音。怀明墨自小下盲棋,只触摸一次便能记住每子落点,反正闲来无事干等,他干脆与自对弈,走完虚生所留的局。
虚生在小厨房忙了半天,才端了姜汤回主屋,走进中厅发觉屋里静谧得很,心中奇怪,到茶室没险些气岔。
“师父,我嚷半天,这位施主不听我劝。”
虚生没好气地把瓷碗稍用力一放,才要开口责问,眼眸瞟见棋局,心口那股气如初阳下的薄雾,顿时消散。“把黑子棋盒给我。”虚生抢过怀明墨手中黑水玉子,沉思良久择地而攻。
怀明墨勺了口姜汤,轻吹渐暖,连饮数勺渐觉体暖。
虚生见状只是安静等候,半点没敦促对方下子的意思,眸子仔仔细细观察大局,丝毫不敢疏忽。
屋外山雨萧萧,飞檐滑落的雨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