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铺下前，各家领队已下令就近宿营。

主商道边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些石柱、石桩，都是以往行商的人们选择合适的宿营地逐渐搭起来的，路上有好的石料就带一点来，日积月累，也算助人助己。三家商队挑了块平整的地方扎下营，各有分工，连方安都被安排跟着去收集草木等燃料。

一切忙而有序，不一时，营地各处便升起了数团篝火。人们烧水、煮食、烤肉，围着篝火大叫大跳，宣泄着白日里的压抑。除了少数夜行兽，大部分妖兽是日落归巢，夜晚是恶魔的天下。恶魔的夜视能力可比听觉好多了，再听到声响前早就看到你了，所以商队并不禁止大家吵闹。

方安拿着半块黑面包——搭伙商队收取担保金后会给予对方基本伙食保障，就着煮开的雪水小口啃着，全然没有平时狼吞虎咽的样子。这倒也怪不得他，因为这面包实在太硬，所幸面包芯还有点软的，算得上是业界良心了。白日里另外两个书记员宣称入伙每日有块全麦包，其实指的就是这玩意，只怕拿到手时，里外全硬不说，还附送点霉菌。

“喔喔喔，那小子在这！”白日里起哄的闲汉领着一帮人找到方安，马上朝另一边招呼老茂过来。

不一时老茂走过来，对方安说：“小子，练练？”

“喔喔喔——”周围人闻言开始起哄，纷纷在篝火旁让出了一圈场地。另一边，啃着一个烧烤肥猪蹄的骑兵队长瓦利阿在众骑兵拥坐中冷然看着这一幕。

“喂喂喂，开盘开盘！有没有来押盘口的？”有人借机拉起了赌博生意。

“押你妹阿！肯定老茂赢，你小子敢开盘口，不赔死你！”有人嘲弄他的愚蠢。

那人鄙夷地呸了一口，说：“你个外行懂什么！老子开那小子能接几招的盘口。”

“你可以的！怎么押？”

“五招以内十赔一，十招二十赔一，二十招十赔一，三十招五赔一，五十招三赔一，五十招以上一赔三！”看来这位庄家是看好老茂五到十招击败方安，而认为方安绝对无法熬过五十招以上。

赔率虽然不高，但其实大家认为靠谱选项就是前三个，能交手三十招不分胜负的普遍可以认为是有相抗衡的实力。世界上由来不缺赌徒，盘口一开，便纷纷攘攘有人围着下注或看热闹，押的各自争辩自己的才准，不押的也参与进去展布口舌，顿时热闹非常，一如集市。

“万一老茂放水咋办！”忽有一人提出质疑。

“老茂人品可靠的！”“可靠你妹阿，上次谁偷了天上人间小姐的内衣出来！”“这不能相提并论阿。”

……

人群吵闹不休，开盘口那人见状站起来说：“不要吵！放不放水咱们可以请瓦利阿队长监督！”

人群一静，集体看向啃猪蹄的瓦利阿。

瓦利阿正啃得欢，见众人望来，下意识把猪蹄往怀里一收，心想：你们想抢我猪蹄怎么着？

“法阄你去！”众人催促开盘口的人过去请瓦利阿。法阄哈着腰一路小跑过去到瓦利阿跟前，把情况一说，并表示事后若他赢了由他，他输了由赢最多的人请瓦利阿吃一整个猪蹄膀。

“我还缺你一个蹄膀吃不成？”瓦利阿站起来佯怒，踹了法阄一脚，却往老茂那边走去，回头跟法阄交代说，“烤嫩一点！”

“哎哎哎！”法阄忙不迭应着，一边爬起来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瓦利阿走过去，一看，咦，那小子人呢？他疑惑地去看老茂。

老茂对他做个小便的姿势，那小子之前对他就是这么表示的。

“那小子吓尿了！”有人谑叫着，众人跟着哄笑。

瓦利阿不理会他们，意味深长地对老茂说：“老茂，可别太温柔阿。”老茂回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两人相视而笑。

却说方安找个地方方便回来，见众人翘首以盼，简直像等待戏台的主角，不免失笑。重新回到篝火旁，对老茂说：“三清很能打？”

“呿——”众人对于他这么弱智的话语喝着倒彩。三清能不能打要看对手，你一个重玄有什么资格夸口叫嚣？

“三清很能打？”方安继续一脸认真地问着老茂。

众人喝过倒彩，都看向老茂。老茂咂咂嘴，说：“对你来说，应该是的。”

“呿——”众人这回却是对老茂喝起倒彩，因为这么回答一点都不霸气。

“哦——”方安故意拖长尾音，脸上泛起笑意，“很能打是吧？那来吧，把我打移动了算你赢！”

众人张嘴欲喝倒彩，忽然止住声音。什么？没听错吧？这小子是说站着让老茂打，老茂都打不动他？到底谁比谁高一大级阿！

老茂也是皱眉，这小子凭什么敢这般有恃无恐？不过他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真出手那不是先矮了一头？

方安料定他不会出手，好整以暇地说道：“不敢出手还是不屑出手？你要是怕人说以大欺小呢，就把攻击目标削减一半。”

“怎么说？”

“你只能攻击我半个身体，我却能攻击你全身。”

老茂嘿然，心想这小子原来打的这般主意，他斜睨着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修习的是不动如山功法，能源源不断从大地吸取力量。双腿立定，就屹如天柱！怎么样，怕了吧？不敢针对我最强点吧！”方安信口胡诌一气。

老茂却是真被挑动了，冷哼道：“便按你说的来！”

两人既然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