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想要吻上去,然而……就算垫高了脚,她悲催的发现,还是够不着他和——他的嘴。
眼看就要尴尬得挂这儿了,她灵机一动,跳着亲了上去,还响亮地发出了“啵儿”的声音,大地静止,白云停留,他笑了。
她就像引磬,敲他出定,再也无法自持,注定沦陷。
费艾莉向湖中跑去,他自后面追来,白云悠悠,天地间顿时变得生气活泼起来。
跑了一会儿,她却突然停下,背转过来,扬起她独有的坏笑,等着他。
裴辎重眼带宠溺地凝视她,一步步靠近,站定。
艾莉示意他低下头。他用一种近于赏花的姿势赏着她,她便顺势环上他的脖子,做了一件坏事……
他只感到背后一凛,一个小雪球顺着脖后颈“咕噜”滑下,带起冰凉一片,然后人又跑了。
他的眼睛里是无奈,是纵容,是她。
她得了他的意,再加上这漫天的素裹银装,让她有点儿肆无忌惮地忘了形。她飞雪,踢雪,滚雪,她把自己摔在厚厚的雪堆里,印出一个“大”字。她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挂了霜,鼻尖冻得红红的,脸色却是雪白的,她这样子让裴辎重想到了寺院门前的梅花,娇艳却不失飒爽。
时光催人,远处的山峰已经含住了半个太阳,被封冻的湖面留下了两个雪人和一条长长的冰道。寺庙的钟声传来,沁入心脾的凉,一天的光景也就完了,可是两人都不想这么快结束,会心一笑,来到了慈忍寺。
大雪过后,这里更显冷清,只有偏殿门口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手持经卷,借着最后的天光用功。寺院小径里的雪都已被打扫干净,檐头挂着冰溜,火房的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几只山雀“扑落落”地飞下觅食。残阳落尽,只余一抹晚霞,大概是看不清了,持卷的僧人收起马扎,欲起身走去后院,路过连廊,意外地看到他们俩,僧人只是点头笑了笑,晃动着衣袖闪进重门叠院。
艾莉走不动了,坐在游廊上休息,裴辎重也停下来,站在一旁。
“你说一个人要多虔诚,才能受得起这份清苦寂寞?”艾莉轻轻问。
“大概实在是受够了轮回之苦,不想再没完没了。”
“所以你相信轮回?”
“也许吧。”
“说不定……你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艾莉伸手指向他身后的罗汉堂。
“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
“我什么时候给你这样的直觉?”
“你来找我那次。”
“向你告白那次?”
“嗯。”
“在这之前呢,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拜托,之前我哪敢仔细看啊,你都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
裴辎重没有说话。
这时,刚才那位年轻的僧人走过来,手里多了一只碗,里面盛的是刚出锅的锅巴。艾莉欢喜接过,道句谢,僧人也回了句“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热热的锅巴又香又脆,这是从大铁锅上刚刚铲下的,艾莉很久没有吃到了。吃完自己的,咂咂嘴,满口留香,直直地盯着裴辎重手里的那份。他很识相地递给她,她也没和他客气,因为她真的有点饿了。
吃光锅巴,又有些口渴,她利索地攀上游廊,从房檐上“嘎巴”掰下一根冰溜,直接放嘴里嚼碎了。
裴辎重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走过来扶着她,笑说:“仔细点,别摔着。”
“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用了,我不渴,而且有点不卫生。”
“怎么会,这可是纯天然无添加的棒冰啊。”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概是渴坏了,艾莉一连吃了三根冰溜儿。
回去的时候,裴辎重不忘摘下一朵梅花,插在她的头上,他说:“像你。”
“今晚不出去吃了,去我那里,我叫了外卖。”裴辎重安排着晚上的活动。
艾莉本来有点摇摇欲睡了,模糊地听到要去他那里,瞌睡虫立马走光了。
“你怎么不睡了?再休息一下,路上还有一段时间。”裴辎重看了眼她,“放心,不要胡思乱想。”
“哦。”她并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兴奋得睡不着了,还有点点小紧张。
裴辎重住的地方,让费艾莉想到一个形容词:狡兔三窟。房子没有一丝生活的烟火气息,利落干净得像是随时等候客人参观展览的样板房。
这里的一桌一椅可能都不是他亲自过问的,恐怕唯有书房里的电脑,卧室里的床才是真正和他有关的东西。好好的一个房子,让他住出了酒店的感觉。
“我刚搬来,房子有点空。”
“你租来的?”
“买的。”
也对,有钱人买房和买菜一样随便。
裴辎重从厨房走出来,像变戏法一样,手里拿着一杯热水,“渴坏了吧,先喝点水。”
“没想到你还能在这房子里变出一杯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