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桌上那盘点心说。
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教孟宣雅多瞧了他一眼。
王琦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漫无目的地听着一旁顾潜之与其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说话。章飞月也坐得近,还是戒备地死盯着章星移。
就是这时候,他们孟家的下人过来道:“诸位公子,那头大人们下棋呢,咱们家老爷特差奴才来问一句,有无小子应战的。”
顾潜之打小跟着养父,本就是个爱下棋的。先前到哪都爱寻个茶楼同人下棋,此刻一听人招呼,立刻揭竿而起。
王琦原本正掰点心吃呢,听了后也跟着同期人去了。
章飞月本想留下歇息一会儿,料想章星移不会下棋,更不可能去。谁知刚回头,章星移起身。原来是孟宣雅要走了。
于是到头来,众人都跟着去棋盘边看热闹。
孟宰相威严十足,一坐上位,原本摩拳擦掌的小子们都不由得退了。
此番下棋,说是只顾着下便是,实则没这么简单。一个不慎乱赢了棋,指不准就是不尊长辈,往后的仕途也不会容易;然而也说不定在贵人跟前露了一手,巧遇青眼,隔日便步步高升。
一个青年人鼓足干劲,朝前走了一步坐下。这一局便开始了。
只见他一路猛攻,看样子,是寄希望于能露一手,赢一局,叫大人刮目相看。
章飞月在人群外围,瞧着章星移不懂得下棋、抓耳挠腮的苦恼模样便好笑。
这是象棋。章飞月虽不怎么擅长,但好歹也懂得规则的,因而能跟着旁观一番。
那上阵的青年人气势如虹,叫人不由得为其捏了一把汗。都盼望着他能如愿以偿地赢下阵来。
然而叫人吃惊的是,孟宰相看着是一个只懂得朝堂之争的重臣,到了象棋盘上,也是一把好手。
他不紧不慢,见招拆招,不落下风地跟紧了那青年人的攻势。
一鼓作气容易,久战不怠却很难。那青年人不知不觉便有了松懈的时候。
孟宰相毫不手软,顿时抓住机会,扭转了局势,并且乘胜追击,三两下便将对方打下了马。
等到那青年人被逼着保帅时,围观者中的一个小姐扔了帕子,转头便奔了出去,引得大家瞠目结舌,几个知情的更是哭笑不得。
一问才得知,那位小姐与这应战的青年人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各自将彼此看作良人。此刻见心上人狼狈,她恐是心里不快,便扭身出去了。
孟宰相赢得漂亮,起身坦坦荡荡笑道:“小看老夫可不行。你们上阵,都给老夫奔着赢来。”
这下立场便分明了。孟宰相下棋是真厉害,也是当真“独孤求败”。大家都不想着让棋了,若是能赢上一局,恐怕此后便用不着忧心如何让大人记住自个儿了。
只可惜,高手过招。赢上一局谈何容易?
章飞月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青年才俊自告奋勇坐到棋盘对面,又无能为力束手就擒,只能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起身离开。
她打了个哈欠,几乎都要困了。
拉一拉章星移,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但又还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的纠结模样,章飞月劝解道:“人家上去,还能美名其曰知难而上。哥,你去,就是丢人现眼了。你晓得吧?”
章星移不死心,回头一字一顿问:“是马走日还是象走日来着?”
孟宰相闭目养神,棋盘对面久久空无一人。
章飞月拽着章星移就要走,刚转背,便听座椅被拉开了。有人坐下时,对面的长辈朗声问:“你叫王琦?”
步子停住了。
章飞月转过头去,脸上是惊诧而僵硬的表情。
她听见耳熟的声音响起。王琦道:“晚辈王琦,特来赢大人的棋。”
担忧的心情驱散先前的困乏。她担忧,而她担忧的事,并非是王琦输。
而是王琦赢。
若是他赢了孟宰相的棋,得了孟宰相的欣赏会如何?
若能帮着他加官晋爵,自然是好事。但每到这关头,章飞月的脑子却转得飞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用。他与孟宣雅,男未婚女未嫁,要是一个不慎,便是好事成双。
“呵,”孟宰相轻笑道,“你心上人应当不在此处吧。若在,老夫可劝你休要再狂言了。否则可是覆水难收。”
闻言,王琦居然怔了片刻,随即飞快地望向了章飞月。br